“唉吆!我的上帝啊,不得了,這個家夥怎麼掛到這裏來了。咱們……,咱們真是闖進了地獄。這些石柱上的死屍,一定是戰死後進入了虛無的輪回,上天堂的往上升,下地獄的自己飄來了這裏,掛到了石柱上。”
我瞪了一眼杜莫,訓斥道:“別胡說八道,控製住你的意識和情緒,再這麼亂講,骨頭縫裏都要冒涼氣兒了。”
杜莫不甘心地鼓了鼓大眼珠,繼續情緒緊張地說:“可是您看,這不就是……,就是咱們在毛裏求斯時,殺死在閻羅工廠裏的那個賽爾魔傭兵!”
說到這裏,杜莫的兩顆眼球都快膨脹得充血冒紅。我急忙蹲下身子去看,卻見摔在地上的依舊是一具裸屍,但屍體的臉上,戴著一張鐵皮麵具。
這張麵具,仿佛經過鐵錘長年累月的敲打,上麵充滿磕磕碰碰的滄桑,麵具兩側的臉頰部位,同樣有密密麻麻的小孔,還穿栓著五顏六色的動物鬃毛。
而死者的後腦,也梳了一根高高的馬尾辮子,但上麵沾滿了血汙,一看就知道,這個人臨死前在刑具床上躺過。
看到這裏,我猛地往後跳了一步,杜莫也隨即調轉屁股,做好了逃跑的準備。直到這個時候,我才覺得錯怪了杜莫,眼前這具屍體,真的跟我曾在閻羅工廠宰殺的那個鐵麵魔人一模一樣。
我心頭忽然一縮,急忙閉上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四周,最終默默念誦:“仁慈的主,請用你聖潔的經文,驅掉我肉體神經上不幹淨的東西……”
杜莫見我突然如此,他忙吃驚不已地說:“追馬先生,這裏已經不是上帝的地盤兒,您還禱告什麼啊!咱們趕緊順著原路跑下山吧。”
其實杜莫並不知道,我並非在禱告什麼,而是迫使自己心神安寧下來。因為我知道,我可能又看到那種不幹淨的東西了,像我這種殺人如麻的人,神經受過太多刺激,所以總愛不定期的看到幻覺。
當我睜開眼睛,發覺那具戴鐵皮麵具的屍體依舊橫在地上,而杜莫,卻像賽跑運動員一樣,撅著屁股做好了隨時起跑的準備,他正扭著一張焦急似火的大黑臉望著我。
我試著去看那具死屍的手腕,發覺此人的兩隻手筋都給人割斷,我這才完全確定,眼前這個家夥,並非像杜莫所說,是死在毛裏求斯的那個鐵麵魔人,因為死後上不了天堂,自己就飄到石柱上來,今天給我倆遇見。
最關鍵的一點,是我自己可以進一步確定,此刻並未產生幻覺。於是,我的緊張立刻釋然,拎著匕首就向死屍蹲了過去。
翻開那張賽爾魔傭兵特有的麵具之後,本想看看,是不是有一隻眼球曾被匕首割破過。如果沒有,那更說明眼前這具死屍不是我曾宰了的同個人。
可是,死屍的麵孔上,隻有兩個烏黑的大窟窿,眼球早已給人挖去。
“我的上帝啊!這裏不是地獄才怪。您瞧啊追馬先生,這家夥的眼睛都給烏鴉啄沒了。”
我抬臉看了一眼杜莫,對他正色道:“別在疑神疑鬼,這家夥是個狙擊殺手,他怕是被人活捉了,兩隻眼球給人用勺子挖走了。你最好趕緊調整好情緒,這裏沒你想到的那種超乎常理的東西。我估計,這個島上還有你我事先所不了解的對手,你別再去想那些沒用的,武器不就在你手上嗎!射殺掉他們,你就不會有掛在石柱上的可能。”
杜莫的黑臉都快變綠,他趕緊端起狙擊步槍,向被霧氣籠罩的四周窺察。“追馬先生,您說這島上的駐軍怎麼如此狠毒啊!殺死了人,還往這麼高的山頂上掛,這就跟祭祀什麼山鬼海神似的。”
“不會。部隊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他們在戰略需要時,可能對戰俘動用殘酷的刑訊,但沒必要將死屍往島頂上掛。”我思索了一會兒,對快要六神無主的杜莫說。
“就是啊,像咱倆這種人,即使給他們活捉了,要錢沒錢,要仇恨也沒仇恨,鬼才吃飽了折磨人。”杜莫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兒,又趕緊抱穩了狙擊步槍。
“我看這霧氣八成是不會停了,咱們耗在這裏也是夜長夢多,必須得趕緊離開,離得越遠越好。”說著,我把橫在地上的屍體推進大石頭底下,然後背起包裹,抱住自己的狙擊步槍,又開始帶領著杜莫,往前麵一點點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