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自己嚇唬自己,哪來什麼隧道。”我有些責怪的對杜莫回答。
“可是您看啊!您看這石柱子,上麵雕刻了圖騰,難道這附近有野人。他奶奶,要是敢在這個時候過來獵殺杜莫的肉吃,我……”
杜莫話還沒說完,嘩啦一坨東西掉在了他腦袋上。“唉呦!”杜莫嚇了個半死,一邊小聲驚叫了一下,一邊揮槍去掄頭頂上襲擊下來的東西。
我以為附近有海盜強兵在埋伏,就即刻蹲低了身子,想抽刀過去紮他。可杜莫在前麵走得太快,他與我足足拉開了十幾米的距離。
待到我看清楚,掉下來的東西並非危險物品,而是一具半幹半餿的裸屍。
原本一直凍得哆嗦不停的杜莫,見是虛驚了一場,立刻抹著黑腦門上驚出的汗珠兒,罵罵咧咧著朝死屍上踢了一腳。
“他奶奶的!上帝才不會這樣跟杜莫打招呼。惡魔,可惡的惡魔。”杜莫又重重往死屍上踢了一腳,可他嘴裏還是不肯饒恕地咒罵。
我急忙趕過去,示意杜莫別大意,雖然我們已經在將近海拔千米的高度,但殘餘的海盜強兵與我遭遇的可能性依舊不小。
“沒事的,追馬先生,您看這是一具幹屍,估計死了都小半年了。”我順勢朝杜莫踢開的屍體蹲過去察看,發覺死者是個三四十歲模樣的黑種人,他的屍身通體淤黑腐臭,而且剛斷裂開的腦袋不知軲轆到了哪裏。
“他奶奶的!還以為這圖騰柱子上懸著枯木老藤呢,本想拽下來找個地方生火,不料卻扯到了吊死鬼的腳丫子。”
杜莫一邊撫弄著自己的大黑圓腦瓜,一邊憤憤不平地說。我隨手撿起一塊兒條形石頭,將趴著的屍體撥拉過來,一股如爛木頭混合著臭雞蛋的味道兒,頓時撲鼻而來。
我在廝殺的戰場上,在那些死人堆裏詐死時,沒少嗅覺這種地獄的味道,隻要氣體不感染活人的肉身,倒也算不得什麼。
這具屍體的小腹已經被什麼鑿空,現在隻剩一張半骷髏的骨盆,但他的兩個肩膀和兩條大腿上,分別刺穿著一根成人中指粗的鋼筋條。
“哦!天呐!這是哪個混蛋搞得鬼,竟然用鐵條往死人身上投擲,要是想練習野人的投矛技巧,紮個草人做靶子不是很好嗎,真是變態中的變態。要是讓我杜莫揪住了這個家夥,非將他臉蛋子摑得比俄羅斯麵包還浮腫。”
杜莫也蹲了過來,他心中的餘悸,此刻全變成了憤怒的語言發泄。“不,這鋼條是人活著的時候紮進去的。”我抬眼看看了四周,語氣冷淡地對杜莫說。
“什麼!這裏難道有什麼邪惡的野人宗教,把活人釘在石柱子上祭祀?”
杜莫瞪大了眼珠子,繼續胡亂猜疑的說:“他媽的,釘得一點都不結實,害得杜莫差點魂魄出竅。要是讓我看到這群野蠻的家夥,飛把子彈射進他們的屁股裏。”
我搖了搖頭,告訴杜莫別去想什麼野人或者惡魔。“這鋼條可不是用來固定屍體,而是給烏鴉落腳。猛錘把鋼條硬生生地砸進活人肉身後,再給其注射一支強心針劑,或者嗎啡,然後用鏈條懸吊在石柱上,附近的烏鴉和蝙蝠,嗅到氣味之便成群來啄食。你看這死屍的眼窩和小腹,就像秋天落在果樹上的蘋果,給鳥啄成了空心。”
杜莫聽我說得毛骨悚然,他不自覺地吞咽了一股唾液,壓低了嗓音感歎道:“這得犯了多大的罪過,才遭受如此刑罰啊!要麼就是大過天、深過海的仇恨,才如此大費周折和殘忍的折磨死一個人。”
我抄起地上的包裹,對杜莫說:“雖然你我此刻站在了高處不勝寒的山頂,你也不可以大意,記得行進時腳下虛踩,手萬不可去亂抓東西。”
杜莫嘿嘿一笑,忙歉意地點頭。“我,我也是凍得實在熬不住了,才著急找個地方,想點把小火,烤一烤。”
我並不責怪杜莫有這種想法,其實我也有了烤火的想法,我和杜莫身上本來就有傷口,再加上潮濕陰冷,如不及時烘幹衣物和皮膚,恐怕肉身真要生病了。
“烤火是可以,但一定要謹慎。不然,萬一這裏藏著某個變態的家夥,用麻醉槍給你來一下,等你醒來的時候,一睜眼發覺自己懸在石柱上,身上落滿了烏鴉,那你就去上帝的壁爐旁享受溫暖吧。”
杜莫吃驚地看著我,他仿佛被我說得更為害怕,但他又壯著膽子說:“我連被敵人的子彈打死都不怕,難道還怕這種小把戲。”
我沒有說話,隻冷冷地哼了一聲,但杜莫知道,給人一槍打死並不可怕,可怕是死亡的痛苦和過程給人刻意延長和放大,那個時候,估計誰心裏都會明白:“惡魔就在身邊,地獄也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