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匕首戳破巨鱷眼球的瞬間,握矛杆的雙手能清晰感到芒韌對視網膜的切割。匕首抽回的速度很快,但手臂還是被巨鱷瘋狂搖晃的大腦袋震得酸麻,畢竟刺眼是一種鑽心的疼。
它在溪溝裏猛烈翻打碩大的身軀,溪水被垂直濺射上來,猶如廣場突然通電的噴泉。我整個上身被打濕,水柱順著頭發不斷從鼻梁流下,視線頓時模糊。
“快上來。”伊涼又急切喊我,她很擔心。我急速跳了上去,伊涼即刻撲在我懷裏,雖然她是站在巨石頂,鱷魚無法咬到,但驚險和血腥場麵卻看得清清楚楚,特別是為我擔心。
撫摸著伊涼的頭,我緊張的注視著溪溝裏的動靜,刺瞎巨鱷的那一刻,真的很怕這個大家夥會彈出溪溝,不用說咬我一下的後果是怎樣的,光那將近半噸的碩型身軀就足夠把我砸成重傷。
巨鱷還在溪溝裏劇烈的翻滾扭打,溪沿上的小石子都跟著震動,顛簸著向溝裏滑,幸好我剛才踩在結實的岩麵上,否則也跟著石子的滑動滾落下去。伊涼柔軟的胸脯緊緊貼在我的胸膛上,彼此劇烈的心跳產生共振。我想她的恐懼感應該在我之上,就親吻一下她的額頭,使她盡快平靜。
溪底的水柱還在不斷直擊上來,有些甚至濺射上巨石,濺濕樓在一起的我和伊涼。我急忙用健碩的胳膊把伊涼的頭捂在心口,防止大的水花撞疼她的臉頰。一刻時間過去了,溪溝裏折騰的聲音慢慢降下來,我想巨鱷這會兒適應了瞎眼的疼痛。
我輕輕拍了拍伊涼,告訴她別怕,就從巨石上跳下來,再去察看溪溝裏的動靜。此刻我的心緊張到了極點,生怕這隻巨大的家夥有陰謀,故意等我靠近,一下躍起將我吞掉。我並沒有直接趴在溝沿上張望,而是繞到溪溝另一頭,從那裏看過去,這樣離危險就遠一些。
巨鱷橫臥在溪溝底,兩側岩壁對於它巨大的身架算是狹窄,將它身體卡得呈現出壓縮狀態。現在我確定了,巨鱷根本跳不出溪溝,一是裏麵空間狹小,二是湍急的水流和濕滑的岩麵另它無從發力和攀爬。判斷出這些,帶著稍稍好點的自信心再次靠近過去,勘驗它的傷勢,準備戳瞎巨鱷的第二隻眼睛。
我撿了片芭蕉葉,又將血淋淋的匕首用溪水衝淨,包好後蹲伏下來,慢慢向巨鱷靠近。溪溝裏的其它鱷魚死了很多,本來穿在棍刺上忍受死亡的降臨,可巨鱷剛才自己疼得要死,哪管得了其它鱷魚怕不怕碰,傷口處是疼是癢,巨鱷隻顧自己狠了勁兒的亂翻亂撞。
插在溝底岩石縫隙裏的木棍被巨鱷撞斷,破壞力把穿透的鱷魚傷口攪得更大。幾隻傷到後腿的鱷魚,卻脫離了木棍的固定,雖然傷口血湧得更快,卻可以爬動了。
剛才我還擔心巨鱷會把本該屬於我的食物吃掉,現在看來,憤怒和疼痛已經將它的恐懼和食欲驅趕了。這個凶猛的大家夥趔趄著,靠在溝底濕滑的岩壁上,用另一隻變得猩紅的眼睛看我。被匕首戳刺到的那隻眼球破裂了,仿佛醬油和血液擰成一股果凍狀的糊糊,不斷從烏黑的眼眶滑出。
巨鱷另一隻健康的眼睛,也許是被融在溪水裏的鮮血浸泡的緣故,透著血的猩紅格外嚇人,點燒的憤恨盤旋在瞳孔。我就在它這隻眼睛的視線裏,若我掉下去了,它仍然可以用這隻眼睛看到我被它咬碎的形狀。或者,它若能爬出來,從那隻眼睛表達出的仇恨可以肯定,哪怕追我到天涯海角也要將我咬死,即使我再爬回剛才那棵高大的樹上,它也會不顧一切的在下麵瘋啃樹幹,哪怕牙齒斷折唇肉破裂,依然不會放過我。
可現在它鋒利的牙齒還健好,隻是由於剛才眼球刺破的疼痛引起翻滾,把嘴巴上的皮肉碰裂許多,猙獰的巨齒裸露在外麵,破碎的唇肉黏黏糊糊的粘在突兀的嘴巴上,遲遲不肯被溪流衝掉。
包著匕首的杆頭又慢慢靠近它的嘴巴,這個巨大凶狠的家夥,這次不再若無其事的對待我,它開始不安和暴躁,用張大的嘴巴向湊過去的矛頭低吼著,並不斷抬起前爪向前撲打,想把杆頭的利刃打掉。它現在知道芭蕉葉裏包的是什麼了,對那種刺破眼球的疼痛,敏感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我很難再像第一次那樣,輕鬆的傷害到它的眼睛,站在溝沿上左右變換著攻擊的姿勢,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