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鱗豈是池中物 第十八章 隆中對(2 / 2)

“先生此言何意?”李景通疑惑道。

王樸收攏折扇。

“昨夜廣陵城險遭大難,多虧殿下運籌帷幄,調度有方,才使得廣陵城免於大火……”李玉成道。

“這都是先生的功勞,孤無尺寸之功。”李景通倒是磊落,擺手道。

“某雖有尺寸之功,實在是不能與殿下相比。但殿下便是念及某這微末功勞,今日竟然不惜棄紛繁政務不顧,而光臨寒舍,更是折節與某坐論茶道,殿下隆恩,李某感激不盡!但因為某一人,而導致殿下棄整個廣陵城政務不顧,某實在是羞愧難當!”李玉成幾乎要聲淚俱下。

“呃……”李景通暗暗汗顏,心道廣陵城哪有什麼政務,孤都被你說的不好意思了。

王樸則在心中道,咱們這位齊王殿下見著了雅士知音,有文墨可弄,哪裏還記得政務。

“李先生不必如此。”李景通心念一轉,為了維護自己則在李玉成心目中勤於政務的形象,遂道:“其實孤今日和王先生來,就是要就如何處理縱火案善後事宜,問問李先生的高見。”

“啊,原來是這樣……”李玉成作恍然大悟狀。

“嗯。”李景通沉聲點頭,肅然道:“吳越君臣與我爭雄之心不死,這些年一直與我明爭暗鬥,特別是去年,吳越國都大火,吳王錢傳灌受大火之災,不久便逝世。此事吳越君臣一直鐵了心認為是我大唐所為,甚至還聲稱抓住了所謂的細作,所以對大唐一直懷恨在心。另外,吳越王錢傳灌少年聰慧,曾在與我大唐的戰爭中取得不小勝利,深受吳越臣民愛戴,一直被認為是可以成大事的一代雄主。而今錢傳灌因為一場大火英年早逝,吳越臣民如何不對我大唐深惡痛絕?所以廣陵城這把火,吳越燒得並非沒有道理。”

李玉成立即震驚了,“殿下言之有理!”

“其次,”李景通繼續道,“吳越能夠在廣陵城謀劃一場縱火案,且差點兒做成,這就說明吳越不可能在我大唐沒有細作、沒有基礎!也就是說,吳越對我大唐的滲透,已經不容小覷,我等必須對之重視起來!”

李玉成簡直驚呆了,“殿下聖明!”

然後李玉成心中就納悶了:難道曆史誤解了李景通,李景通其實很有謀略?若不然,他怎麼能說出這番話,有這樣一番見識?

但是李景通接下來一句話,立即將李玉成心中才升起的激動之火澆滅,“這些,都是來之前王先生對孤說的。”

說罷,李景通不忘加一句:“孤覺得很有道理。”

李玉成的眼神移動到王樸臉上,王樸一臉淡然,那折扇又輕輕搖動起來。

你不冷麼?李玉成看了一眼王樸的扇子,其實很想問他一句。

“李先生還有何高見?”李景通複述完了王樸的話,這便開始問李玉成。

李玉成心裏長舒一口氣,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這便開始在滿是茶墨清香的屋子中開口:“當今之世,天下一分為十。大唐之北,偽晉雄踞中原數十州,地域廣闊,物產豐富,人口密集,雖目前勢弱,事契丹如父,但中原一旦有雄主生,未嚐不可揮鞭九州,到那時,其他諸國莫能及也。”

“大唐東麵是吳越和閩粵。吳越東臨大海,國內川河縱橫,國力本身不弱,與我大唐爭雄之心不死。可經由去歲大火,已大不如昔,大唐可速取之,否則其恢複元氣,必為背疾之患。閩粵,不過是一介小國,國窮而民刁,不過向來奉我為正宗,取之無用,亦不可取。”

“大唐的南麵是嶺南,嶺南雖偏居一隅,經年累月,亦頗有國力,不過國主昏庸,雖有良馬可用於戰,卻無良將可馭。”

“西邊,馬楚據有鄂湘,國土不少於大唐,民風彪悍,人心不古,然其居於四險之地,內亂不斷,大唐易取之,卻不易守之。”

“西蜀坐擁天府之國,乃成霸業之基,且四麵關山,易守難攻,然蜀主沉溺聲色,荒淫無道,守成尚難,何談進取,不足懼也。南平雖一州之地,然其地處中原與馬楚之間,不可忽視。”

“偽晉之北有小國北漢,雖隻有一隅之地,但其士卒不弱,且時常與契丹沆瀣一氣,若是大唐能與之相交,必能使其在背後牽製中原。”

“大唐東與吳越爭雄,必趁機取而代之,即便不能,也要竭力壓製,使其不能興風作浪;北有偽晉,現在雖然國內亂如麻,但有契丹作為依仗,一時不能奈何,但中原素來是四戰之地,一旦中原有變,可趁機出兵北上,占據軍事重地,為長久打算;西邊的馬楚,可伺機而待;至於嶺南,短期隻能交好,不能交戰,否則徒耗國力,且嶺南馬也是大唐軍馬的重要來源。至於其它遠方諸國,盡量交好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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