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鱗豈是池中物 第十四章 等待(2 / 2)

就縱火這個事兒,葛三炮的堂兄、白虎幫的三幫主葛存義,曾經獻過計,說咱們最好是想辦法將這場火災嫁禍給李玉成,這樣就可以一箭雙雕。不得不說,葛存義這廝還是很有想法的,但是葛三炮沒同意。準確的說,是葛三炮的東家沒有同意,他們的理由很簡單:把事情弄複雜了容易出問題。

事實上,人家對白虎幫與李玉成之間的恩怨沒有半點兒興趣,葛三炮卻還拿這事兒去請示人家。

這會兒葛三炮的東家就坐在他麵前,那是一個年近半百的老者,鶴發童顏,一身黑袍散發著一種神秘的氣息,讓人覺得渾身不自在。在老者身旁,還坐著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與性情沉穩話不多的老者不同,衣著華貴的年輕人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因為老者要求要親自看著廣陵城著火才解恨,葛三炮特意在這座位於廣陵城第一主街的酒樓安排了一個包廂,本來葛三炮是想將整座酒樓都包下來的,但是老者不同意,直言如此太過張揚,會引起注意,還是低調為好。華服年輕人則直接罵葛三炮是豬腦子,讓葛三炮好不惱火。

酒樓街對麵約莫三十丈開外,是今晚白虎幫的最大縱火點,屆時,那裏的火光將會最盛,而此時,那地方聳立的燈樓卻是最為引人注目的。

“錢先生,你就看好吧,半個時辰之後,那燈樓將會燃起整個廣陵城最耀眼的火柱,今夜這廣陵城也注定會火光滿天!”葛三炮得意的笑道,或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裏隱存的緊張,葛三炮繼續自吹自擂,“要說我這幫兄弟,辦事那是極為穩妥的,我葛三炮在廣陵城立旗這麼多年不倒,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靠的就是這幫兄弟。你就放心吧,今晚肯定誤不了你的事,你隻管準備好酬金,哈哈!”

老者閉目養神,眼觀鼻鼻觀心,巍然不動。一旁的華服年輕人嗤笑一聲,眼中流露出濃濃的輕蔑,低聲自語道:“大風大浪?你一個地痞知道什麼是大風大浪嗎?”

三人麵前的桌子上擺滿了美味佳肴,不乏當世名菜:露漿山子羊蒸,帖乳畫麵英,金銀夾花平截,升平炙,雪嬰兒,酪雕胡,紅頭簽,百歲羹……酒則是產自滎陽的名酒土窟春,當真是應有盡有,品種豐富,讓人目不暇接,擺放錯落有致,猶如一桌子藝術品。

可就是這麼一滿桌子菜肴,此時都成了擺設,不論是老者,還是葛三炮,都沒有動一筷子,完全對其視而不見,先前它們擺放完成的時候是什麼樣,此時還是什麼樣。

不論三人作何姿態,至少從這桌菜中可以瞧見,三人都是出乎一般的緊張。

氣氛在葛三炮停止說話之後安靜了下來,三人可以說各懷心思,這空氣便愈發顯得沉悶。葛三炮睜大了眼睛盯著窗外,比看金子銀子都認真,黑袍老者雙手插袖,八風不動,跟老者同行的年輕人翹著二郎腿,把玩著桌上的酒杯,百無聊賴又聚精會神。

“醜時了。”出乎意料,在第一時間報時的既不是老者,也不是葛三炮,而是那個年輕人。他說完這句話,丟下酒杯不管,起身徑直走到窗前。葛三炮緊隨其後,雙手扶窗伸頸而望。

“在那!”葛三炮為年輕人指出了人群中的白虎幫幫眾,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他們要動手了!”

年輕人順著葛三炮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眸子如黑夜狼眼一般,發出駭人的光彩,這會兒,年輕人也顧不上要葛三炮縮回手了。

那座明星般的燈樓附近,一群鬼鬼祟祟的人從四麵八方彙集過來,賊眉鼠目。這座登樓後麵,是廣陵城首富的宅院,房屋高大而密集。這些悄然間圍攏過來的白虎幫幫眾,隻消推倒這座燈樓,那高達數丈的燈樓自燃之後便能引燃周圍一切可燃的東西,最核心的,莫過於那座大院。

冬日幹燥,月黑風高,實在是縱火的好時機。

走出人群,擋在這些白虎幫幫眾身前的唯一障礙,便隻有守護在燈樓四周的寥寥幾個富商家丁,隻要撂倒他們,大事可成,推倒燈樓之後混入混亂的人群,則可安然離去。

這些白虎幫幫眾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協調好步伐,這就一起撲向那幾個家丁!

“什麼人?”

“你們幹什麼?!”

家丁們完全沒有想到,人群中會突然撲過來數個漢子,當即大驚失色,驚呼出聲。

“燈樓!”家丁的領頭,和這群白虎幫幫眾的領頭,幾乎同時叫出了這兩個字。

但是家丁人數畢竟太少,白虎幫幫眾又是以有心算無心,且目標明確,此時家丁領頭能及時反應過來,不代表其他的家丁也能迅速反映!而燈樓的倒塌,對白虎幫而言,隻消這麼一個時間差。

眼看家丁被撂倒的差不多,十數個白虎幫幫眾已經靠近了燈樓!

燈樓被毀在即。

火災發生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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