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李玉成拒絕了李景通發出的與他同車而乘回城的邀請，與眾人施禮道別。
若說此行還有人不高興，那便是娥皇。本來今兒娥皇見著了李玉成是很高興的，怎知話都沒說幾句，李玉成便與李景通等人把酒言歡去了，這讓沒有存在感的娥皇小蘿莉極為生氣。下山的路上一個勁兒拿白眼瞥李玉成，哼哼不停，時不時給李玉成找茬。好在李玉成也是知書達理的好同誌，沒有發怒——他也不敢發怒哇，他還要跟人家大哥套近乎呢。
臨別之際，有氣沒地兒撒的娥皇又擺出一副雙手叉腰的姿態，向李玉成宣戰：“李玉成，別忘了，咱們還沒分出勝負呢！來日，我定要贏你！”
僅分出勝負不行，關鍵是娥皇還必須贏李玉成。
李玉成額頭冒出一條黑線，“來日定當奉陪。”
李景通王樸等瞧見李玉成和娥皇對話之下窘迫的樣子，都哈哈大笑起來，“李先生飽讀詩書，就是孤也深感敬佩，沒想到遇到咱們娥皇，還是半點兒脾氣都沒有啊，哈哈，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
李玉成嗬嗬。
目送李景通一行人離去，陳漁饒有意味打量了李玉成兩眼，沒說什麼，張小午眨了眨他那雙充滿疑惑的牛眼，道：“大哥，之前小魚兒那話沒說錯，這小丫頭還真纏上你了，哈哈！”
李玉成閉口不言閉目不言。
陳漁拾掇著手裏的東西上車，那是他們今日帶上山作為午飯的點心：素饢、胡餅、水晶龍鳳糕、花截肚、大小虹橋……不過李玉成被李景通招呼之後，原本三人的分量陳漁和張小午就沒有吃完，鵝黃出力不少成果卻不大，不過也沒有剩下多少，以三人如今的境遇，這些東西丟了也就丟了。不過對於陳漁而言，習慣這種東西明顯一時很難改變。
收拾停當，三人上車，陳漁這會兒終於問道：“大哥，我有一事不太明白。”
“你說。”李玉成將馬鞭交給張小午，自己和他在車欄上坐下，張小午一鞭子輕輕揮在那匹健壯嶺南馬的屁股上，馬車便吱吱呀呀動了起來。
陳漁一手將車簾掀著，撐在車門上，徐徐問道：“今兒你既然是來與齊王套關係的，那為何齊王在邀請你去他府上做門客的時候，你卻要拒絕呢？”
李玉成輕輕笑了笑，“世間事都講究水到渠成，若是渠未成而水先到，結果隻能是事與願違。齊王今兒雖然瞧上了我，看重的卻隻是我的文采，若是此時我去了齊王府上，能不能得到重視難說，要是平日裏僅僅被齊王當做一個文客看待，就與我的初衷相違背了。我與齊王套近乎，說到底，無非是自身沒有憑仗，要想在這世間幹出一番事來，不能不借助齊王的勢。隻有在齊王明白了我的本事，且真正開始看重我的時候，我再去齊王府上，行事才能方便的多。否則，與其現在就被投進齊王府那個已經有無數出彩金魚的池子，做一個文客，很容易是驚不起半點波瀾不說，再要齊王對我另眼相待，就難得多了。”
陳漁和張小午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那要如何才能讓齊王對你真正重視呢？”陳漁追問。
李玉成目視前方，眼光銳利，回答的很寬泛，“事成事敗，都是時勢。機會到了，自然就有我出頭的一天。”
說罷，李玉成露出一個很難解讀的笑容，“當然，也包括我們自己創造的機遇。”
陳漁和張小午一時無言。
廣陵城外，廣祁山下，青山無言，綠水無聲。然而一旦大風起，則山浪河濤動天下。
待李玉成三人不急不緩進城時，天色方暮，繁星露頭。
不及進長樂坊，李玉成接到鬼三送來的消息：“白虎幫，要火燒廣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