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鱗豈是池中物 第十章 十二??(1 / 2)

南唐貢舉混亂,官員後備力量無法從製度上滿足,導致官場混亂,而依附於高官顯貴、謀求入仕的門生也不免眾多,以如今李玉成的學識和財力,想要在廣陵城謀個一官半職,隻要打點到位,還真不是難事,但難就難在前途上,畢竟沒人會讓一個流氓做有多大用的官。眼下李安心給李玉成出了點子,有機會巴結上南唐齊王,李玉成自然不會不盡心盡力去辦這件事。

張小午不會想到,一個時辰前李玉成才跟自己說要去做那官府中人,這會兒李玉成便拉上自己,去找官門中人說道去了,這個官門中人,還是個王。

地痞別的本事可能欠佳,但在打探消息這方麵,還真就少有人能及的。這不李玉成剛剛得到消息,齊王李景通帶著人去了城外的廣祁山遊玩。李玉成立馬帶上張小午陳漁,和自己扮成遊人,尾隨出城。

二月春風似剪刀,一月寒風堪比殺豬刀,能在這個時節跑出去登山遊玩的人,沒有點文人氣質還真就做出來。後人隻知道李煜是詞中之帝,實際上李煜的老爹,也就是現在的齊王李景通、後來的中主李璟,也是詞中大家,喜好文事,很有名氣。大概也是因為自身修養和興趣所在的原因,李景通才培養出來李煜這麼一號文人特征甚於政客特征的帝王。

處在上元節第二日的廣祁山,春意尚在醞釀之中,漫山遍野的景色也沒有多少可供說道的地方,不過文人的氣質就在於,春天來了,他能詠詩一篇,春天沒來,他還是能詠詩一篇。今日跟隨李景通一起遊覽廣祁山的十多人,都是廣陵城官場中的飽學之士,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些人都能作得一手好文章。

李景通等人出發的早,午時剛過,便已經順利登上頂峰。到了這裏,眾人也都能歇上一陣,然後就準備“登高而賦”,而隨行的仆役,已經開始搭建帳篷,以供休息。不久之後,山頂上便帳篷滿地,正所謂是“山頂林間,供帳簾幕,筵席甚盛”。

在這些人中,為首的李景通自不必說,風流倜儻,四方襆頭腳長尺餘,一身紋鹿異文袍,腰間十三銙金玉帶,端的是怎一個貴字了得。李景通手邊,卻還拉著一個不大的孩童,不到十歲的模樣,是個女孩兒,打扮的也是一身貴氣。至於其他或老或少簇擁在李景通身後的人,都是身著紫袍金魚袋,或是緋袍銀魚袋,腰帶銙數都在十銙之上,俱是身姿不俗,顯現出其達官顯貴的風采。

在這些人中,倒是有一士子顯得特別,白巾白袍,手握一柄折扇,係一根隻有庶人才會佩戴的七銙銅腰帶,但其風采,卻是眾人中隻稍遜李景通的。與一眾顯貴站在一處,這位年輕士子也沒有多少局促,淡然得很。

眾人臨山望城,免不了豪氣頓生,隻不過山頂寒風一吹,還是不禁一個寒顫,與常人無異。

“群賢畢至,少長鹹集,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查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昔有王羲之蘭亭修稧,為古今文壇一大美談,今日齊王殿下與我等遊覽這廣祁山,必定也可成為一段佳話啊!”寒顫之後,有善於阿諛奉承者馬上開口活躍氣氛,拍起了李景通的馬屁。

“查先生說笑了,我等區區末學,焉能與書聖比肩,慚愧慚愧。”李景通連連擺手,很有自知之明,“還有,查先生,來之前孤可就明說了,這裏沒有齊王,隻有李景通。”

“是是,不過殿下又何必自謙?大唐自黃巢之亂以來,文事廢弛,文壇沒落,再沒有人能繼承詩仙太白和詩聖子美衣襟,這些年詩衰詞興,竟然隻有蜀中那些隻會吟唱豔詞的家夥折騰出一本《花間集》,實在是有辱斯文。縱觀天下,當今文壇中興,還有望於殿下與眾位高士啊!”查先生臉不紅心不跳,話說到動情處,竟有些不能自已。若是李玉成在此,也要驚歎一聲:閣下好演技!

眾人你來我往恭維一番,再將眼下文壇時局感概一番,便開始今日遊覽廣祁山的正題:吟詩作賦,歌頌山河,抒情寄誌。

李景通得了查先生的恭維,雖然知道對方言重了,但心裏還是頗為受用,心下也生出一股中興文壇的豪氣來,便領頭作了一首詞。

不久,一路狂奔的李玉成等人,也終於登上了廣祁山山頂。不過一上山頂,李玉成立馬傻眼了。

此時雖然天氣尚寒,但畢竟是南方,不似中原那般出不得門,而文人的特質便在於,天時好的時候他能登高而賦,天時不好的時候他也能登高而賦,加之上元剛過,信奉一年之計在於春的這些個文人們,苦於看不到出路,便呼朋喚友,來這裏抒發情懷。這會兒已經過了午時,是以山頂上已經遊人頗多,而真正讓李玉成頭疼的地方在於,山頂上一大群不下百十人的士子文人,這時不知發生什麼瘋,都聚集在了一塊,這讓李玉成如何去尋找那南唐太子?更別說露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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