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和妖姬進了黎叔的臥房，這個年過五旬的老人似乎因為槍傷頹然蒼老了許多，麵孔也變得一片蒼白。
似乎昏迷中聽到了屋內的異動，眼皮抬了抬，極吃力的張了眼：“先生……小姐……”看到來探望的兩張熟悉的麵孔，黎叔麵龐頓時露出一絲愧色。
老不死擺了擺手，示意黎叔安靜的躺下說話，眼睛貌似不經意的上下掃了黎叔的病體一眼，神情一片緩和：“你還有傷，有什麼話躺下再說。”
黎叔靜靜的躺在床上，同時也在暗暗的觀察著老不死的神色，他心裏極清楚，這件事發生後，以老不死的精明，定是隱瞞不了多久，即便暫時的搪塞對付過去，老不死終究不會再如往常那般對他百般信任，他們之間已經因為這件事有了難以愈合的隔閡。雖然自己早早便清楚自己的歸途，可此刻看著老不死的神情，心下竟生出一絲不舍，可頭腦裏此刻卻又浮現出方德的麵孔，咬了咬牙，下了決定，有些事該做總是要做的，這是命運，自己的命運，老不死的命運，方十七的命運，方德的命運，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被上天早早的安排妥當，自己隻需要順著命運的輪盤走下去，此刻再想什麼卻都是多餘的。
老不死此刻似乎也滿腹的心事，看了黎叔半晌，忽然抬頭對妖姬道：“我和他之間有些話要說，你先出去吧。”
妖姬此刻倒也記掛著方十七安危，點了點頭，也不多話，將房門輕聲的合上。
等妖姬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的盡頭，老不死忽然長長的歎了一氣：“你跟了我多久？”
黎叔心下一顫，果然老不死看出了其中的不妥，或許也猜到了一二，不過終究不敢肯定，才會有如此一問，沉聲道：“我追隨先生二十三個年頭，自從方家出事後，我便一直在先生左右。”
老不死笑了笑，似乎回憶起一些往事，片刻，盯著黎叔的眼睛問道：“為什麼這麼做？”
黎叔心下強作鎮靜，忽得老淚縱橫，一臉委屈：“先生，你是知道我的，我老黎從背叛他那刻起便沒有了退路，正是跟著先生我才活到了如今，若先生已然不信我這把老骨頭了，便開槍把我打死吧，我這條命從二十三年前便交到了先生手中。”
老不死神色一動，嘴角泛起一絲譏誚，但很快便被一臉的和藹隱了過去：“老黎，我怎會信不過你，剛才也是老的糊塗了，隨口一問。”話音一轉，又問道：“隻是如今那人已死，方十七如何處置倒成了一個難題，你也知道，唯有殺了他才能堵了齊老頭那張嘴，而這步棋也不過是埋藏於水雲閣的一顆炸彈，隻是現在這樣，要殺他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