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七轉了身,對著那條通往十四號囚室的通道雙腿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頭也不回的走了。
“雖然看不出什麼本事,不過倒是挺講義氣。”王德森笑了,眼睛看向暗處,那裏一直站著一道影子。
方十七漫步在十七街的大道上,周遭原本熟悉的一切此刻對他來說充滿著新鮮的滋味。隻因為一個小時前,他還是這堵高牆後麵的人,一個小時後,他已經堂堂正正的成為行走在這麵高牆外麵的人,命運就是如此頑皮的捉弄著、挑撥著方十七脆弱的神經。
方十七此刻必須要找一個讀信的人,因為他不識字,自然要找一個幫手,一個在他看來信得過的幫手。所以在十七街137號的一間昏暗的小房間前,他叩響了房門。
“媽的,這麼晚,誰啊。”房門被一個極不耐煩的人用一種極不耐煩的粗暴方式大大打開,接著擁有一雙棕色瞳孔卷曲短發的男孩兒探出頭仿佛見著鬼一般的楞了神,再然後他的臉蕩漾出一股濃鬱的笑意,方十七能讀懂那笑容的意思——“歡迎回來”。
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古樂是他方十七在十七街唯一的兄弟,一個在十七街方十七除了爺爺外最信任的男人。
“我以為你死了,他們也都說你死了。”古樂一拳砸在方十七胸膛,那是男人表達感情的方式。
“我沒死,我還活著。”方十七笑了,那是一種混合著劫後餘生及在冰冷後重新獲取溫暖的笑。
“可有一個人卻認定了你沒死。”古樂的言語中帶著難以言喻的調侃。
“誰?”兩人相視一笑,這個人,方十七心知肚明。
古樂的家很亂,處處充斥著香水和女人的味道,和古樂整齊仔細的外表相比,形成了極端鮮明的對比。
“你還是老樣子。”方十七話不多,但在古樂這裏,卻能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放鬆。
“變不了。”古樂自嘲般的牽了牽嘴角。
“喝點什麼?”古樂拎著兩瓶不同牌子的啤酒搖晃著。
“你又能有什麼?”
“都是啤酒。”
“那就啤酒吧。”
兩瓶酒,兩個人,並肩席地而坐。
“你變了,記得你不會喝酒。”古樂笑著說道。
“人都會變,經曆過一些事,隻是讓這種變化多了些催化劑。”方十七靜靜的答完,往嘴裏猛的灌了一口酒。
“爺爺的屍體我和左手處理好了,今後這裏就是你的家,放心,還有我這個兄弟。”古樂的手搭上方十七的肩,希望借著自己的體溫給方十七冰涼的身體增加一些溫度。
“明天陪我去拜祭爺爺。”方十七說得很平常,看不出一點哀傷,不過古樂卻知道,在那平常的深處隱藏的是怎樣的顫栗。
“好。”古樂神色肅穆的點點頭。
“我來找你有些事情想讓你幫我辦。”方十七從懷裏小心的掏出信。
“是什麼?”
“一封信,一封遺囑,對我很重要。”方十七小聲的說道。
古樂直起身子,仔細的將房門反鎖,拉上窗簾,這才接過方十七手中的信,他沒問為什麼,兄弟之間有一種東西叫做——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