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雲心情愉悅的點頭,和黎寶璐約定了明天中午的行程。
一旁的趙寧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先生,您要不想師娘單獨去求知園就明說唄,何必繞那麼大一個圈?也不嫌累得慌。
顧景雲一點兒也不嫌累,第二天上完課就讓人給黎寶璐傳去一張紙條,叮囑她一定要盡早生火暖屋,今天很冷,他感覺有些受寒了。
然後便朝狀元樓去。
此時距離午時還有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但他知道顧樂康隻怕早等在那裏了。
顧樂康此時正站在二樓的一個包廂窗口邊看著底下的熙熙攘攘,半響才幽幽的呼出一口氣。
其實京城沒變,他覺得變了是因為他的心境變了。
顧樂康轉身正要回桌邊坐下,就看到二林駕著一輛馬車停在酒樓下麵,他微驚,微微探出頭去看。
就見顧景雲一身素衣的從車上下來,仰頭直直地看向探出身子的他。
顧景雲露出一抹微笑,抬腳就往裏走,顧樂康已經轉身疾步走出包廂迎接。
他頗有些無措的看著正緩步走上樓梯的顧景雲,等人到了跟前才微紅著臉一揖到底,“兄,兄長……”
顧景雲微微點頭,腳步一轉進入包廂。
顧樂康就深深地鬆了一口氣,連忙跟上。
長順眼睛一亮也要跟進去,顧樂康就停下腳步回身看他,眼中閃過厲色,“你在外麵候著吧。”
“四爺!”
顧樂康眼神淩厲的看著他,二林連忙笑著拉住長順,“長順叔,咱叔侄倆好久不見了,不如你跟我在外頭嘮嘮嗑?”
長順扯了扯嘴角,僵硬的應下了。
顧樂康這才進包廂關上門。
顧景雲正站在窗口往外看,聽見聲響才回過身來看他,“他是來監視你的?”
顧樂康低下腦袋。
顧景雲嗤笑一聲,“讓我猜一猜,吩咐此事的人一定不會是顧侯爺,他不會那麼蠢,你是他目前最有出息和希望的孫子,他不會讓你與他,與忠勇侯府離心的,那就是顧懷瑾了,他不是被關起來了嗎,怎麼,被放出來了?”
顧樂康垂下眼眸,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
顧景雲輕撫茶壁,見他緊抿著嘴角不說話,就好奇的問道:“你見我是為什麼事?”
顧樂康張大了嘴巴,他隻是想讓長順看見他努力來顧景雲,還真沒想過他見到顧景雲後要說什麼話。
顧樂康腦子裏一片混沌,半響才結結巴巴的道:“我,我要回老家了,下次見麵還不知是何時,所,所以我來看看您。”
顧景雲蹙起眉頭,抬眼認真的打量顧樂康。
見他低垂著頭,兩手緊張的摳著手指,他就忍不住皺眉,這都是什麼毛病,竟然將自己的緊張暴露無遺。
他緊蹙著眉頭道:“你不是回來參加明年的春闈嗎,現在又要走?”
顧樂康幹巴巴的解釋道:“離春闈還有一段時間,等過完年再回來也趕得急的。”
顧景雲眉頭鬆開,放鬆的倚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是顧懷瑾又鬧起來,你打算送他回祖宅?”
顧樂康驚訝的抬頭看向他。
顧景雲冷笑一聲,“顧侯爺的心倒是挺大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顧樂康,蹙眉道:“奉勸你一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時出京無異於放棄明年的春闈,你需得再等三年。我雖未看過你現在的水平,但我想比之三年前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取中應該不難,隻是名次高低罷了。但科舉也如同戰場,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三年前你已經放棄過一次,這一次再不進場或是在場中出意外,待到第三次……”
顧景雲冷笑的看向他道:“一旦考場失利你就會陷入一種怪圈,怎麼也考不中,越想考中就越考不中。你一輩子都隻是個舉人,一輩子都要困在京城中走不出去,你是否可以是銅牆鐵壁不在乎世人的流言蜚語?”
顧樂康眼圈一紅,抬頭看向他,“那你呢,你為何能一直不懼世人的流言蜚語?難道你是銅牆鐵壁嗎?”
顧景雲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心誌強大自然不懼,你是做不到的。”
顧樂康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埋頭痛哭,他的確做不到,他在心裏告訴自己不在乎,所以表現得冷漠沉靜,可怎麼可能真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