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敦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重新舉起茶杯對黎寶璐示意,“顧夫人,在下是真心實意與您道謝,多謝您攔住了黑罕,沒讓他犯下大錯,以至於讓兩國蒙受損失。”
黎寶璐一笑,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溫敦使臣客氣了,我抓他們時可沒那麼多想法,不過是死到臨頭,憤然反擊罷了。”
溫敦臉上滿是歉意,起身行揖禮道:“黑罕行事莽撞,還請顧夫人見諒。”
一邊旁觀的李大人心中感歎不已,難怪秦閣老說溫敦是個很強的對手,這都不生氣不尷尬,要換了他,即便不生氣也會尷尬的坐不住的,但這位卻談笑風生,為了一個將軍和一個小姑娘做盡了低姿態。
黎寶璐舉手回禮,“溫敦使臣客氣了,他們要殺我們,我們把他們抓住,這件事的因果就算了了,談不上見諒。”
溫敦這下是真的不知道接話了,他還想趁勢打一些悲情牌呢,至少也要讓他們覺得黑罕是真的受了大王子一係的蒙蔽,並不是他們二王子指使的。
不過見黎寶璐無意再多提這件事,他也隻能話鋒一轉道:“現在大王子已兵敗被剿,我們可汗還是希望能夠與大楚重修舊好。當初先帝獵場被刺之事實不與五王子相幹,若我們可汗真的有謀逆之心,也不會把自家的親弟弟派來大楚吧?我們可汗和五王子的感情一直很好……”
顧景雲淺笑,提醒他道:“新可汗是前不久才即位的,而五王子出使京城是前可汗下的旨意,據顧某所知,貴國的前可汗對我大楚可一直不太友好呢。”
“那都是誤會,獵場刺殺傳回國內時,我王便大發雷霆,生怕上朝誤會了韃靼,急怒交加之下病體愈重,不然也不會,唉……”
“那是很可惜,”顧景雲滑了滑桌上的茶杯,同樣歎氣道:“五王子竟連先王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呢。”
“誰說不是呢,”溫敦繃直了腰背道:“我們可汗生怕五王子在外再發生什麼意外,因此一直急令我將五王子帶回去。顧大人,我知道上朝對獵場刺殺惱怒,但那些逆犯雖是我韃靼人,卻與韃靼王室一點兒關係也沒有。相反,他們的部落曾經被王庭收服,心中對王庭尤為怨恨。他們也不知是怎麼混到五王子身邊的,竟企圖挑起兩國紛爭,實在是豈有此理。”
顧景雲抿嘴喝茶不語。
溫敦目光炯炯的看著他道:“顧大人,在下知道您是太子之師,學識淵博,且在朝中很有發言權,還望顧大人能為五王子美言幾句,他雖有不察之罪,卻無謀逆之心,還希望上朝能容在下將他帶回去好好教訓一番。”
“溫敦使臣可以求見陛下,您說的話有理有據,我想陛下一定會相信你的,我朝陛下向來寬厚德仁,若五王子和新可汗真是無辜的,我想陛下一定不會為難五王子的。”
……就是因為皇帝不信我才找你做說客的呀。
溫敦使臣默默地看著他。
顧景雲便舉杯對他示意,笑著指了指桌上的點心道:“使臣嚐嚐我京城的點心如何,與你們王庭的點心比如何?”
溫敦微笑道:“自然是很好的,但東西還是自家的好,畢竟有家的味道。就怕五王子以後很難再吃到王庭的美食了。”
黎寶璐插嘴道:“這個簡單,溫敦使臣回去後給五王子送兩個廚子來就好了,京城地大物博,肯定能找到廚師們需要的食材,五王子要是喜歡,天天吃王庭的菜都使得。”
顧景雲眼中閃過笑意,一本正經的點頭,“這個主意的確不錯。”
李大人差點噴笑出聲,看著默然不語的溫敦使臣同情起來。
溫敦使臣也隻是被噎了一下,麵上還是溫潤如常,見顧景雲滑不溜手,他也不再提五王子和黑罕的事,而是就著桌子上的差點與他們交談起來。
既然五王子顧景雲都不願意為他說一句話,更別說黑罕了。
黑罕可是說了,當初他們差一點就殺了顧景雲。
溫敦垂眸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和顧景雲搞好關係,哪怕他不能幫他們,隻要不破壞他們也行啊。
心中跟他們和談的便是他的舅舅秦信芳,他的態度是很重要的,或許他不會為他們說好話,平平淡淡,於他們的談判沒有什麼益處。
可如果他對他們有惡感,在秦信芳麵前顯露起來,那將給他們的談判帶來極大的不利。
所以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顧景雲這邊還是應該盡量交好,哪怕不能和睦相處,也絕對不能讓他對他們心生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