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教書育人,從古至今一直是人類最偉大的職業之一,她既然決定要去書院教書,自然是把精力放在學生和教學上,誰有心情去跟別人吵架呀?
“我兩科都通過了,你說學校會任我為史學老師,還是算術老師?”
“或許是兩科教師一起擔任。”顧景雲想到今天路過梅副山長辦公間聽到的爭執,笑道:“此次報考的人雖多,但能夠錄取的人卻很少,而且男院這邊很少有老師願意到女院那邊去教學。”
女院的先生還是以男先生為主,書院本來隻打算招收六個女先生,應付一下朝廷旨意,也讓女先生們方便一些而已。
誰知道男院這邊的老師卻很少有願意過去教女學生的,而願意過去的大多是年紀較大的老師,他們以前都教過女學生,或是在男女混合的書院讀過書,對此的接受度很高。
顧景雲搓著手指道:“你說的沒錯,時間越久,世間對女子的偏見就越大,那些人上學時接受的教育便是男尊女卑,女子就該呆在家裏幫扶父兄,相夫教子。他們對女學的接受度很低,比一些固執的老者還要低。”
“因為他們經曆過女學,知道女學隻是給女學生們上學的一個地方,並不是洪水猛獸,不用大家如此防備。”黎寶璐略微沉吟道:“這樣說來,女學這邊的先生不夠?”
“這一次他們共錄取了十二個女先生,已經算是很多了,鬆山書院也隻招了八個,其餘皆是男先生。”
“你來嗎?”
顧景雲搖頭,“我的時間不夠。”
也是,顧景雲不僅要教太子,男院那邊的啟蒙班任務也很重。
“翰林院讓我參與修撰先帝時的史書,所以未來兩年我會忙一些。”
黎寶璐驚訝,“他們不怕你詆毀先帝?”
顧景雲瞟了她一眼,嚴肅的道:“為夫品質高尚,雖說平日裏清高了些,但職業道德還是有的,我像是那種因為私怨就詆毀別人的人嗎?何況還是一代帝王!”
“可你寫實就算是詆毀了。”
“史本就以實為基。”
“你說的沒錯,但哪一位史學家在撰史時不做一番修飾掩喻?你老實說,你要用什麼筆法寫他?”
“放心,我還沒活夠,雖會寫實,但也會掩藏鋒芒,何況我隻負責一部分,又不是一整本書都是我寫的。先帝自六歲登基,一直到五十九歲,在朝五十三年。而我隻負責他六歲至十六歲十年間外交這一塊兒。”
“那時他還沒親政,涉及的主要還是朝廷中的其他官員,所以我就是想寫他的壞話都沒機會。”
黎寶璐認真的看著他,半響才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我明白了,先帝前期承製於乾元帝,一切規製都遵從乾元帝時定下的辦,當時乾元帝剛將韃靼打壓下來,兩國議和,韃靼稱臣,震懾四境邊國,無人敢犯。朝政上又有曾外祖把控,朝野一心,邊境平和,各國交流變多,馬市,茶市開放,可以說那十年間是先帝時期外交最為平和的十年,你若是修飾一番,那就隻會更好。這就把其他官員撰寫的後期外交顯得更為動蕩。”
沒腦子的人看史書不會多想,看過也就覺得先帝前後期外交成就相差太大,可但凡有點腦子會想的,便知道前期之和不在他功,後期之動蕩卻是他之過。
顧景雲摸摸她的腦袋道:“聰明,不過史書以實為基,就算我會修飾也是基於基礎之上,不會過多誇大的。現在就看負責後期撰寫那部分的同僚的文采了,看能不能在基礎上為先帝開脫一二。”
黎寶璐:“以後這樣修書的機會還有很多吧?”
顧景雲點頭,“我是不可能掌實權的,甚至在翰林院官職也不可能再升,自然就隻能修書,不過你放心,長官們都知道我既要教導太子,又在書院教書,所以給我安排的任務都不會太重。後兒我休沐,你不是一直念著要去金海湖看荷花嗎,我陪你一起去。”
黎寶璐眼睛一亮,正要說話,顧景雲就補充道:“誰都不帶,就我們倆去。”
顧景雲耳朵尖微紅,麵色卻淡然的道:“人多太過喧鬧,吵得耳朵疼,就我們倆安安靜靜的去遊湖。”
黎寶璐臉微熱,扭過頭去避開他認真炙熱的視線,點頭小聲道:“好。”
顧景雲心滿意足的一笑,起身道:“我給你借了兩本女學曾用過的教案,一會兒你看一下,不解的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