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璐捏著饅頭咬了一口,眼珠子靈活的轉動著偷瞄師父和婆婆,她總覺得今天的氣氛有些怪。
妞妞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和小寶拆九連環,盼娣手上也拿了一個在折騰,黎寶璐掃了他們一眼後就把剩下的饅頭塞嘴裏,對臉色薄紅的婆婆道:“母親,一會兒我帶他們去買些東西,您要不要一塊兒去?”
“你想買什麼?”
“衣服鞋襪之類的還是少了,我想去成衣鋪給他們買些,筆墨紙硯家裏有不少,倒不用再買,但一些啟蒙的書籍卻要另外買兩套。”
“衣服鞋襪讓家裏的下人做就好,成衣鋪的未必貼身,”秦文茵掃了眼對麵遠遠坐著的白一堂,微微一頓道:“其他東西是要買一些,你把妞妞也帶上吧,我便不去了,回頭你直接把她送回去,我就不過來接她了。”
黎寶璐點頭,這下確定了,倆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黎寶璐也沒多問,用過早飯,洗了手就帶著三個孩子出門,趙寧已經去書院報道了,而袁善亭和蘇安簡也跑出去玩了。
紅桃和青菱跟著黎寶璐出門,以便照看孩子,而東風跟在顧景雲身邊聽吩咐,家裏一下隻剩下門房老李頭,小廝南風和廚娘。
老李頭正拿著一把剪刀修剪花草,孫廚娘則帶著南風在廚房裏準備午飯。
家裏主子多了,點心用的就多,一會兒她還要下廚多做些點心呢。
所以花廳裏一下隻剩下白一堂和秦文茵倆人了。
沉默在兩人間蔓延。
白一堂偷偷的瞄了秦文茵一眼,見她低垂著頭,雙手攏在袖中並放在膝上,從他這裏隻能看到她光潔的額頭和烏黑的秀發,在這樣安靜得有些詭異的氣氛中,讓他的心髒跳得稍微有些快。
和麵對危險的急促不一樣,這種緊張有些酸脹,還帶著些期待。
白一堂微微蹙眉,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陌生不已。
秦文茵卻是在為今天早上侄女的童言感到不好意思,正在心裏斟酌著怎麼和他解釋,卻又不泄露兄嫂的隱私。
正糾結著,白一堂突然站起來,輕聲淺笑道:“秦姑娘,在下送你回秦府吧。”
秦文茵愕然的抬頭看他,白一堂一直稱呼她為“秦夫人”的,畢竟她已嫁過人,有過孩子。
但見白一堂目光清淡,與以往並無什麼不同,聰慧的秦文茵便壓下心中的疑惑,起身點頭道:“勞煩白大俠了。”
白一堂將秦文茵送出去,這才發現黎寶璐征用了她的馬車,秦文茵微怔。
白一堂卻好似沒發現異常一樣和院子裏的老李頭打過招呼便開門讓到一邊。
秦文茵想了想還是緊跟著出去了。
倆人便並排著往外走,白一堂淺笑道:“我想去買些話本雜記,秦姑娘若不趕時間,不如為我領個路?”
白一堂解釋道:“白某對京城不熟,聽說秦姑娘以前讀書時常來聆聖街。”
秦文茵想起以前讀書的時光,臉上的笑容微盛,點頭道:“我對聆聖街的確很熟,這些年它也沒怎麼變,你要找話本和雜記便不能去正街,那裏賣的書多是諸子百家和考試輔助的書籍,而後街那裏的小攤處則有不少話本雜記,有的還是手抄的。不過裏麵的書很混雜,出色的多,不堪入目的更多,須得大浪淘沙,能不能找到好的就要看你的眼力了。”
白一堂挑眉,他還以為秦文茵這樣的“才女”會不屑於話本雜記,沒想到她對此竟很熟悉的樣子。
他此時還沒弄懂自己為何會有那樣的感覺,不過是憑直覺行事,想要多和她相處一段時間。
現在對方給他的感覺更舒服,而且他更想了解對方了。
他坦然的道:“我不熟,一會兒你幫我看看。”
秦文茵毫不避諱的應下,並不覺得給一位異性挑話本雜記有什麼不好。
出了巷子便是正街,倆人也不叫馬車,直接並著肩順著街往下走。
聆聖街上往來的大多數是讀書人,一眼望去全是儒衫寬袍的書生,秦文茵看著麵色複雜,不由頓住腳步。
“怎麼了?”白一堂偏頭看她,“可是身體不適?”
秦文茵搖頭,悵然道:“我讀書時民風開放,京中女子書院盛行,每日下學或奉旬休,我們總愛約上同窗們來聆聖街淘換書籍字畫,這街上的行人有五分之一是商販,五分之三是男學生,那另外的五分之二便是女學生。”
“詩會,文會,女子也都能參加,不像現在,年輕女子出門須得長輩陪同,還得帶著帷帽,這滿街一目望去除了男人還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