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奕耳邊聽著歡快的嬉笑聲,睜著的眼睛半天沒聚焦,一時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兒。
黎寶璐將紮在他身上的針收回,似笑非笑的看著轉動著眼珠子看向她的鄭奕,溫柔的問,“鄭公子想起自己在哪兒了嗎?”
鄭奕愣愣的看著黎寶璐,半響才想起自己的處境,才恢複的一絲血色立即褪得一幹二淨。
黎寶璐滿意了,將針包收好,起身道:“你的燒已經退了,再喝兩副藥就行了。”
習武之人身體就是好啊,都燒成了那樣一副藥下去竟然就活了。
鄭奕強笑一聲,沙啞著聲音道:“多謝顧太太了,我想見一見顧大人,不知可代為通傳一聲?”
早在決定回來時他便想好自己的處境和接下來要做的事了,所以鄭奕臉色也隻是微白,並沒有失態。
黎寶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家夫正有事忙,鄭公子的事若不急隻怕得等一下了。”
鄭奕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不知侍衛大人們可有時間。”
黎寶璐翹了翹嘴角,“我去幫你叫。”
顧景雲正和侍衛長,袁善亭等商量著組織人去鏟雪,單等雪化還不知要等到何時,他們上百個人在這裏,總不能幹坐著,既如此還不如主動清理官道上的雪,既方便自己,也方便了別人。
但他們沒有工具,所以顧景雲正在畫圖紙,想著就地取材做些木鏟出來。
黎寶璐笑盈盈的飄過來,“侍衛長,鄭奕醒了,他想見你。”
正在附近打轉的江湖俠士們渾身一震,目光炯炯的看過來。
鄭奕醒來要說什麼?
除了少部分反應遲鈍的滿臉茫然外,其餘人都想到了,鄭奕隻怕是要主動交代那些混在他們之中的細作了。
他是自己跑回來的,相當於投降,連繼續逃的骨氣都沒有,又怎麼能指望他保住同夥呢?
君不見他半夜醒來隻顧自己逃命,連忠心追隨他的手下都沒救嗎?
俠士們開始互相戒備的看著彼此,以防那些個混在其中的細作暴起傷人。
侍衛長掃了眾人一眼便轉身進去見鄭奕。
白一堂從偏殿裏踱步出來,倚靠在門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大家,一時間誰也不敢妄動。
黎寶璐則伸手去牽住顧景雲,笑道:“外麵冷,要畫進屋畫去。”
一向與他肩並肩的黎寶璐這次落後他半步往裏走,從袁善亭的這個方向看便是標準的保護姿勢。
袁善亭正要取笑他們夫妻一句,左後方突然暴起一人,閃電般衝著顧景雲飛去,黎寶璐攬住顧景雲的腰便向前急射,直接蹦到了白一堂身後,口裏叫道:“師父救我!”
白一堂飛起一條腿就擋住攻過來的人,手快如閃電的抓住對方的手臂,順著一扯再飛起一腿踢在對方的腹部,將人踹飛出去,對方慘叫一聲,滾在地上後捂著腹部直不起腰來。
白一堂嘖嘖搖頭道:“你是我師兄師姐找來的?可真夠蠢的,這兩天我們雖叫侍衛們盯著你們,可你要想偷偷溜走還是再簡單不過,竟然留到了現在。”
混進來的細作一共有三撥人,一撥便是鄭奕和他的鏢師們,一撥則是鄭堡主和馬一鴻他們商量著安排進來的人,這兩撥人應該是在明,彼此間都知道對方。
而第三撥應該是馬一鴻和苗菁菁單獨安排進來的,連鄭堡主他們父子都不知,所以他們也才沒被招供出來。
這部分人應該很少,鄭堡主不知,鄭奕也不一定知道,而馬一鴻和苗菁菁恨死了白一堂和顧景雲,不管怎麼逼問都不張口。
加之這兩天他們倆被顧景雲接連氣得吐血,白一堂也就不強求了,本來他已經不指望把這第三撥細作找出來了,反正對方也是拿錢辦事,馬一鴻和苗菁菁都被抓了,這事就算半了了。
可誰知黎寶璐隻是一詐竟然就詐出了一個,現在江湖上當細作的人都這麼沉不住氣嗎?
白一堂卻不知,鄭奕是真的知道第三撥細作的名單,或者說他能夠提供一個大致的範圍。
因為在迎麵碰上顧景雲和黎寶璐後,他的警覺性就提到了最高,並且已下定主意不再摻和此事。
為了確保自己的安全,他自然要嚴密監控城隍廟附近的動靜,這一監控便發現了異常。
城隍廟裏除了他和已知的那撥細作外還有幾個人在悄悄和外界聯係。
不過鄭奕雖想著不再出手,卻也沒想過要阻止,所以隻是留意他們的動靜,並沒有橫加阻止,所以他可以給出可疑名單,由侍衛長他們根據名單去查。
而那個攻擊黎寶璐的細作卻以為馬一鴻將他們的存在告訴了鄭奕,所以才想著動手抓住顧景雲威脅他們。
他心裏後悔啊,早知道他就跟著兩個同伴一起跑了,話說他當時到底是為什麼要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