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堂一直旁觀著,見徒弟是是真心心疼兩個小姑娘,對她們二人的態度也好了些。
他正想叫上顧景雲給人家小姑娘騰地方換衣服,顧景雲就已經起身道:“剛才我在茶壺裏放了些薑片和紅糖,一會兒你也跟著喝一碗,我和師父去找侍衛長商議紮營之事。”
“把披風披上。”黎寶璐對白一堂道:“師父,你多留意他,可別讓他凍著。”
真是女大不中留,俗語誠不欺我!白一堂默默地閉上嘴巴跟著顧景雲鑽出車。
兩個大男人都出去了,陳珠和淩碧自在了不少。
黎寶璐便把包袱裏的小襖遞給她們,“快換上吧,我們就坐在車裏,侍衛們正找落腳的地方。”
黎寶璐沒提她爹,陳珠猶豫了一下也沒提。
淩碧見狀鬆了一口氣,她看得要比師父清楚得多,白大俠根本不喜歡她師父,不過是礙於情麵不好拒絕罷了。
這次能上馬車靠的還是師妹和黎寶璐的交情。
倆人才換好衣服坐好,白一堂和顧景雲就掐著點回來了,“斥候回報,前麵五裏處有一座破損的城隍廟,隻可惜他們在附近沒有發現有村落。”顧景雲眉頭緊皺,“要是再找不到村落,那就隻能在這座破廟裏落腳了。”
黎寶璐感歎,“又是破廟啊,每逢破廟必出事。”
“烏鴉嘴,”白一堂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道:“我今晚還想好好的睡一覺呢。”
“這是古人總結出來的經驗,又不是我說的,你看那些話本中多少故事都是在破廟裏發生的?”
白一堂鼓了鼓嘴,轉頭去瞪顧景雲,“你都給她看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書?”
顧景雲不甚在意的拿出一疊碗來倒紅糖薑水,道:“寶璐說得不錯。一般來說,破廟屬於人煙罕至的地方,不論是殺人越貨,還是做其他陰私勾當都很方便,而且外麵便是山林,處理屍體和贓物也很容易。既然我們已經知道破廟是多發事故的地方,那便提前做好準備吧,有所準備總比沒有準備要好。”
陳珠和淩碧聽得一愣一愣的,半響陳珠才弱弱的道:“不會吧,我一路從襄陽到開封,遇到的破廟沒有十座也有八座,並沒有遇到什麼事故。”
“看來湖南至河南這一帶佛道兩教不夠壯大,不然不會出現那麼多破廟的。”顧景雲下定論道。
陳珠&淩碧:……
黎寶璐將碗塞她們手裏,道:“那是這兒讀書人多?儒家學派很少有信佛道的。”
“中原地區讀書人的確比較多,不過真正讓佛道沒落的原因應該是乾元帝並沒有特別優待出家人,當時外敵入侵,不少人為逃兵役出嫁為僧或為道,乾元帝憤而下令,讓天下廟宇道館都要與一般百姓一樣繳納賦稅,連人丁稅都未免。且每一規格的道觀,廟宇所能容納的道僧被嚴格限定,至此,天下佛道的發展才減慢,甚至是倒退。”
顧景雲頓了頓道:“不過先帝即位後曾陸續減免僧道稅賦,對其二者的限製慢慢降低,京城一帶的廟宇道觀都很興盛,我以為天下僧道即便不一樣也不會相差太多,可現在看來河南湖南一帶的官員依然在抑製佛道發展,並沒有像京城一帶那樣扶持佛道。”
黎寶璐拍掌笑道:“其實教派發展該百家齊鳴才好,我並不支持抑製佛道,但我覺得佛道照常繳納賦稅是應該的,不然當了和尚道士就能不納丁稅,不服勞役,廟宇道觀耕種的土地也可以不繳稅,久而久往豈不是侵占國庫資產,而國庫的資產皆是百姓所納,朝廷見麵僧道賦稅不過是慷百姓之慨。”
白一堂從盤子你捏起一顆核桃就打過去,黎寶璐忙伸手抓住,“師父!”
“少廢話,你師父我肚子餓了,說僧道難道肚子能飽嗎?既然這裏廟宇道觀沒落,那附近有村莊的可能性便更低了,我們可能就得在破廟裏落腳。你準備好午飯的食材了嗎,你準備好燒火的木柴了嗎,你已經想好晚上咱三,不對,還得加上那個蠢徒孫,你想好我們四個老弱病殘要怎麼度過這個寒冷的夜晚了嗎?別整那些有的沒的,和尚道士就是全沒了也與你不相幹,那是少林寺的禿驢和武當山的臭道士們需要想的問題。”
黎寶璐暈頭轉向的看向顧景雲,顧景雲便伸手握牽住她的,轉頭含笑道:“老人家放心,我雖弱,寶璐雖幼,卻也能讓您吃飽穿暖,肯定不會委屈您老人家的。”
白一堂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翹著二郎腿便靠在車壁上休息。
黎寶璐湊到顧景雲耳邊低聲問,“師父他老人家怎麼了,像吃了火藥一樣。”
這是昨天晚上過後黎寶璐第一次主動靠近他,聞著她身上飄過來的似有似無的香氣,顧景雲伸手撫摸她如緞般的頭發低聲笑道:“沒事,師父可能與少林武當有舊,聽聞他們處境不好,不免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