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璐緊緊地抱著盒子跑回房間,小心的放在桌子上欣賞。
她喜歡玉,尤其喜歡羊脂白和碧綠。
“收起來吧,我與你去廚房看看,大家趕了一天的路,砍些鹿骨熬湯驅寒。”白一堂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道:“過兩日隻怕會下雪,我們用鹿骨和鹿肉熬成湯底盛好,路上也好開湯驅寒。”
黎寶璐這才把東西收好。
熬湯底所需的時間可不短,一般情況下需得熬上兩三天出來的湯底才是好的,但他們時間不多,也就隻能從現在熬到明天早上。
好在客棧裏木柴充足,給客棧一些錢就能動手熬製了。
因為太冷,晚上大家依然聚在一起吃火鍋。黎寶璐幫大家把底料煮開,侍衛們一桌,袁善亭的屬下們一桌,黎寶璐等人則一桌,桌上隻肉鹿肉,豬肉和白菜香菇豆芽,其餘菜色皆無,但大家依然吃得開心。
就是一直沉著臉的陳淵喝了兩口熱湯後臉色也好了許多。
袁善亭和蘇安簡都不喜歡他,見白一堂對他態度也一般,便隻維持麵上的友好,畢竟他們也隻是認識他,與他並不熟。
但顯然陳淵不這麼想,他自覺自己跟白一堂是真的好朋友,因此毫不避諱的看向顧景雲和黎寶璐,問道:“白兄,你收了兩個徒弟?”
“不,隻有寶璐一個,景雲是我徒女婿。”
黎寶璐立即舉杯微笑,“晚輩敬陳前輩一杯。”
陳淵將杯中酒飲盡,蹙了蹙眉道:“我看侄女的年紀還很小,怎麼就嫁人了?不知侄女婿師從何人。”
白一堂不在意的道:“他們二人是打小定的親事,我這女婿不是江湖中人,隻會些皮毛功夫。”
陳淵這才認真打量顧景雲,半響才遲疑的道:“看著倒像是讀書人。”
白一堂哈哈大笑道:“陳兄好眼光,他是今科狀元,剛拜了官職,這次是帶了徒兒跟我回門祭拜祖師爺呢。”
陳淵悚然一驚,這少年小小年紀竟考中了狀元?
再看侍衛長對他恭敬的模樣,陳淵便收斂了些許,對顧景雲多了三分鄭重。
顧景雲察覺到,嘴角微微一挑,心中有些譏誚,已經猜出陳淵此次趕上來的原因。
他聽著大堂傳來的熱鬧聲音,暗道:這些江湖人也有意思,有人對朝堂,對權勢趨之若鶩,偏要做出不屑一顧的姿態來;有人是真的不屑一顧,偏又喜歡趕熱鬧,明明是那麼寒苦,危險的事也樂得受整個罪。
“白兄是何時回中原的?”
“收到赦令後便回來了,”白一堂含笑道:“隻是往北逛了一圈,看看故地,尋尋故人。”
“那怎麼不早點來開封?”陳淵惋惜道:“鄭家堡辦宴,多少英雄豪傑前去,我和幾位好友約好為你張目,誰知左等右等你都不來,他們都等不及先走了,我因怕你來後找不找人就多留了幾日。”
陳淵歎息,“誰知你出入都有人保護,竟是接近不得,等進了客棧找你,你又已不識我了。”
白一堂手中的酒差點灑出來,看著搖頭歎息的陳淵差點控製不住臉上的表情,他知道人都是會變的,比如他,變得更加成熟英俊有魅力,心胸也更加寬廣,沒有以前那麼嫉惡如仇,多了幾分漠然。
他覺得隨著年齡閱曆的增長,人的性格是呈輻射變化的,所以有壞的方麵滋生,自然也有好的方麵生長。但他覺得除非遭受重大打擊,不然人應該是往好的方向改變多餘壞的才對。
以前他跟陳淵闖蕩江湖時彼此都還年輕,那時陳淵是個嫉惡如仇,很講規矩,帶著些固執到迂腐的小脾氣。
那時候他自由散漫,但在嫉惡如仇這一方麵跟他很像,所以倆人便和好幾位朋友一起玩了三兩月,可這才十八年吧。
當年那個滿臉嚴肅,固執己見的青年變成了如今這個交際拙劣,明明把自己心思透露無疑,偏還自以為大家都不知道的落魄中年。
白一堂喝著酒,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淩碧也食不知味,出門前師娘一再囑咐過,讓她看緊了師父,別讓他丟人,可現在,她愧對師娘的信任。
陳珠卻沒注意她爹了,而是偷偷移到黎寶璐身邊跟她咬耳朵,“你是純熙!”
黎寶璐點頭,壓低了聲音道:“純熙是我的字,清和是我相公的字。”
陳珠心裏好受了些,至少他們沒連名字也一起騙她,她嘟著嘴道:“你明明是白大俠的徒弟,怎麼不告訴我?”
“那麼多人想抓我師父,我當然不敢說出來了,萬一泄露,我和清和還不得變成翁中的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