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璐明白過來,現在秦氏是汝寧最大的望族,是大楚一等一的世家,可要是秦舅舅分宗,便相當於把汝寧一分為二,一等一的世家可能就要淪為二等世家了。
對於這種傳承了八百餘年的家族來說,這無異於拿鈍刀子殺人。
好殘忍!
“所以我們不必摻和進這攤渾水裏,六舅舅的提議我們不必考慮,現在是秦氏一族巴著舅舅,而不是舅舅留戀秦氏,他們能接受妞妞最好,不能也不要妄想損害妞妞的利益,不然隻這一招便能讓秦氏亂族。”顧景雲再次感歎,“嫡支和旁支的血緣太遠了,感情也不多深厚。”
所以秦舅舅不會考慮太多旁支的利益,而旁支也很難成為妞妞的依靠。
其實要是沒有這十五年的流放,秦舅舅即便沒有兒女也會把秦氏當成自己的責任的。
但這十五年來他受的苦難太多,人情冷暖皆品嚐了一遍,對旁支的感情也更加淡薄,自然不會為了秦氏而委屈自己的女兒。
與此同時,許多睡不著的秦氏族人也在慨歎,“嫡支與旁支的血緣太遠了,追根究底還是因為嫡支生的太少了。”
嫡支要是也子嗣繁茂,那與家族的牽扯隻會更深,不像現在,他們五代單傳,血脈隻有一人存續,想要抽身離開太過容易,牽掛太少了。
“明日你去見黎氏客氣些,最好打聽一下九叔的閨女,要是那姑娘能嫁回汝寧就好了。”
被叮囑的妻子們:嗬嗬,一個才兩歲多的女娃,還是出自秦氏嫡支,誰敢那麼早定下?誰有本事定下?
“再敲打一下黎氏,秦氏必須我們秦氏的血脈繼承才行,顧景雲姓顧,過繼到嫡支算怎麼回事?最好能讓他們知難而退。”
“六叔也真是的,那事都多少年沒人提起了,偏他還記著,真要過繼,咱秦氏這麼多人,在哪一房選人不行?非要過繼一個外姓人。”
這一晚注定成為許多人的不眠之夜,秦承宇更是喝了一晚上的酒,第二天太陽初初升起時他才丟下酒壺搖搖晃晃的開門出去。
直視著天邊的圓日,眼睛因為受到刺激流下眼淚來,他捂著眼睛任由淚水流下,心裏卻最終下定了主意。
秦氏一族五世前的事決不能再重演,二房已經做過一次罪人,不能再做一次,所以即便心中滴血,他也得咬著牙向秦信芳和顧景雲讓步。
隻要不是讓外來人掌權,哪怕是讓妞妞當家主他也認了!
顧景雲難得早起和黎寶璐盤腿坐在假山上迎著朝陽打坐,等到太陽蹦出山頂倆人才收功睜開眼睛。
紫蘿和紫衫站在假山下木呆呆的看著他們,顯然不太明白他們在幹什麼。
小夫妻倆也沒解釋,更沒有和以往一樣直接從假山上蹦下去,而是相互扶持著走下假山。
紫蘿這才回過神來,忙緊張的要上去扶他們,黎寶璐就衝她搖手,“可別上來,這條小路就夠兩個人站的,你上來我們就沒法走了。”
紫蘿這才停住腳步,一臉緊張的盯著他們,生怕他們摔倒,直到倆人站到地上她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黎寶璐回頭看身後的大假山,笑道:“聽聞有些人家在園子裏造山,奇石堆砌,洞穴幽深,上麵種植覆蓋著各種奇花異樹,人在其中,遠遠觀之都看不到其中內景,可見其假山隻雄壯。”
紫蘿笑道:“我們秦家就有一座這樣的假山,表太太要喜歡回頭奴婢領著您去看看。”
“是在大花園裏嗎?”黎寶璐好奇的問道。
紫蘿點頭,“是,那假山建在偏北一角,所以上次表太太沒看到。”
“那是秦氏先祖建的,據聞堆砌的假山是從太湖運來的湖石,花費甚巨,後來曾有倡導節儉的老祖宗想要推掉假山,後被族人勸誡,說推到本就是一種奢靡。”
剛喝了醒酒湯過來的秦承宇剛好聽到這一段,臉色微變,這種許久之前的族史連他這個家族都隻是似是而非的聽過傳言,顧景雲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族譜!
顧景雲肯定把秦氏的族譜都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