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分肥是政治鬥爭的力量源泉,雖名聲不太好聽,但政治分肥實質是一種進步的表現,相對於任人唯親。
兩者的區別在於,政治分肥是給予參與政治鬥爭的人的回饋,而任人唯親僅僅來自於血緣關係——不管怎麼看,用有建樹的幕僚總比用自己的侄子更先進。
不過,即使陳係擺明了分肥的態勢,李任潮赤裸裸的開口要官,還是出乎眾人的意料,更別說他提出的管理目標了。
管理通道多麼重要的位置,怎能被他如此輕飄飄的拿走。有同齡人早就忍不住叫了出來:“每年1萬項必要性評估?那我們還做不做其他事了?”
此時不叫何時在叫?小字輩來此聚會,原本就沒有多少差事留給他們,無外乎見見世麵,留個印象就該回去高興三五天了。
李任潮擺明了是要被批判的主,提前喊一聲,也顯得出政治覺悟。
稍晚些醒悟過來的年輕人也不失時機的發言的。
多好的露臉機會啊。
有人附和:“對,什麼效率改進,是想拿權的吧?”
站在李任潮對麵的幹脆道:“是不是再不通過重工設備,隻選容易運輸的物資就能提高效率了?這個我也會。”
批判的聲音此起彼伏,而且都是有的放矢。
來自各家族的小字輩,好不容易搶到發言的機會,當然不會浪費。在長輩們的注視下,一個個沉著發言,秩序井然。基本上每人說上一句即止。
中國人講究點題,能點到題的就能得到長輩的讚許。
李任潮一時間成了被訓練的草人木偶,在唾沫星子中飄搖。
忽然。
風頭浪尖中,陳易用平淡而低沉的聲音道:“如果你真能提高100%的通行效率,我就給你這個通道效率官做。”
在一群年輕人的呼喝中,陳易的聲音仿佛有意讓人忽略似的。
但其他人的叫聲戛然而止!
陳易卻不管別人是否說話,聲量高低,他隻是坐在沙發上,就像給李任潮囑咐似的說:“通道效率官,就叫通行官吧。以後負責管理所有經過通道的物資的順序,倉庫的那些人和設備,也全都交給你了。試用期三個月,如何?”
李任潮一個激靈,人都恍惚了。
眼前的事情發生的太快,前半部分比他設想中最糟糕的場景都要糟糕,後半部分卻比他設想中最美妙的場景都要美妙。
幸福來的太快。
尋尋覓覓而不知人生意義的男人,突然有了“士為知己者死”的豪邁。
他大聲回應:“陳先生請放心,要是不能讓您滿意的話,我甘願任人處置。”
“勇於任事本身就是一個好品質。”陳易完全無視了所有人,依舊隻對李任潮道:“做你該做的事就行了。”
李任潮濕潤著眼睛,使勁點頭。
陳易始終背對著客廳中的眾人,沒有看任何一個人的表情,也沒有聽任何一個人說的話。
實際上,現在的主樓一層,寂靜的像是墓地一樣。
陳業佩服的看著陳易。
不僅是佩服他的勇氣,而且佩服他切入權力核心的方式。
此時,不管圍攏在哪個人身邊的先生們,都至少明白了一點:西大陸的通道是由陳易控製的,西大陸是由陳易來控製的。
盡管政治分肥中包含了西大陸的利益,但要想好好的運作,讓這些利益真正的變成一份回饋的資源,變成家族發展的基石,那就沒有人能忽視陳易。
人類的權力,分成兩種類型。
一種是給予別人好處的權力。
一種是給予別人傷害的權力。
商人的權力往往來自於第一種,街頭混混的權力往往來自於第二種。政客的權力則來自兩者。
所以商人理應受人敬仰,混混理應受人鄙視,而政客評價別人。
陳易要想評價別人,不止要顯示出第一種權力,也要顯示出第二種權力。
直接說出來是很沒有意思的事,而且對方內心極難接受。但通過一個招人嫉妒恨的家夥,表達其對通道的控製力,是非常恰當的。
陳業更深入的想,陳易此舉,說不定還有千金馬買骨的意思。
今天過後,指不定有多少人會向他示好呢。
不僅是圍攏在身邊的小字輩,肯定還會有不得意的陳係門人,願意再找一位掌教大人——這不算是搶班奪權,隻能說是鞏固權力罷了。
就像是古代的太子。
沒有潛邸舊人,上台後又如何掌控全局。
張沛偷眼看陳家老爺子陳仲國,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不由心想:此二人定有默契。
至於老派人,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其中有貓膩。再仔細想想,西大陸和地球乃是真正的分居兩地,要讓一個人控製兩個地區,明顯是非常困難的。陳仲國和陳易爺孫倆,有默契的信任,並不讓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