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煨湯(2 / 2)

總體來說,世家子弟和家族是捆綁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但在某些情況下,他們之間的利益走向是不同的。郗曇的最佳利益是說動家族,徹底敲掉柳家和曹家。而郗家最適合的利益則是無視這一點,坐看柳曹兩家和陳家的戰鬥,如果後者成功自不必說,前者成功,也可以把郗曇交出去避禍。

如此,雖然得不到多少好處,但能夠不冒任何的風險。對郗曇則不是了,他的風險將因此增大數倍。

文火慢燉的精華就在於此。

陳易不需要做什麼,他燉熟了一個食料,這個食料自然會流出油來,幫忙煨熟旁邊的菜。

一環扣一環的利益關係,就像是一層鋪一層的材料。

一環成則第二環別無選擇,一層熟則第二層別無選擇!

用特戰隊員去燉郗家沒有意義,用傅泊林也沒有意義,甚至郗曇直接去燉也不行,隻有到了曹家和柳家有可能製造出連帶災難的時候,郗曇和他們配合,才能燉熟郗家。

有了郗家幫忙,煨熟曹家和柳家的速度就快多了。

郗曇在昨天談話的時候,隻隱隱約約的想到了這一層,但在複述會議記錄的時候,卻想明白了。

陳易不光是要他做證人,證明曹家和柳家的上層,確實的參與了金庫搶劫,而且要他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說服郗家反咬兩家。

想是想明白了,郗曇卻還是得照做。

所謂陽謀,就是逼你走一條好走的路,否則就要冒損失更多的風險。

郗曇並非堅貞不屈的頑固派,否則他就不投降了。既然投降了,而且是賭陳易贏,那為了這攤賭局的勝利,拉上家族利益是非常自然的沒有辦法的辦法。

政治的默契,說起來複雜,實際簡單。

對於某些人來說,就像是呼吸一樣正常;對於另一些人來說——郗曇瞅瞅裸熊,果斷沒有了細說的心情。

“算了,不還衣服就不還吧,安排一輛車送我到機場總行吧?或者有私人飛機更好。”

“想吧,你就。”裸熊推開門,聲音隨著冷風吹到了郗曇身上:“放了你,趕快跑,小心別再被逮住。”

郗曇裹著浴袍,那叫一個悲憤交加,怒道:“連衣服都沒有,我怎麼回去?我是回西京,不是回山裏當野人!”

看他鼻子都酸了,裸熊同情心大爆發,抖抖索索的掏出50塊錢,丟給他,捂著眼睛喊:“快走快走,一會我要是還看見你,就把錢要回來。”

郗曇踢嗒著拖鞋,跌跌撞撞的向外奔去。

好在9月的天不算冷。

西京更是泛著腐爛的熱氣。

任何一個國家的政治中心,一定隱藏著肮髒的、腐敗的、猥褻的、血腥的和醜陋的麵孔與故事,而且不斷的發酵以滋養政治的細菌,就像是掮客彙聚的華盛頓,黑金政治流行的東京,官僚主義橫行的倫敦……

西京唯一值得稱耀的,大約就是腐朽吧。

或者稱作曆史!

陳易緊隨著郗曇的班機,降落在了西京。

蔚藍的天空,充滿了各種人造物體,或興高采烈或忙碌眩暈的乘客像是附著於漂流的爛葉上的蛆蟲,無論如何拚命的蠕動,都不能改變河流的方向。

想想自己剛從天空中下來,就腹誹飛機影響了自己的視線。陳易不禁搖頭。人是排他性的生物,獨占多於分享,對權力的爭奪和占有將是永恒不變的政治主題。

“莫少來了。”剛從西疆回來的方重幸福的呼吸著相對濕潤的空氣,一點飛行後的疲態都沒有。將近半年的礦場建設讓他領略了高原風情之餘,也鍛煉出了一副不錯的身板,不過,他以後是絕不會再做驢客和攀岩者了。

陳易抬起臉,老遠就看到了莫少秋左手上的玉扳指。

下了車,唐裝和老布鞋一豎,裸熊先笑了。

“熊魯子,笑啥。”莫少秋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但步伐依舊是堅定的。

“您是唱戲回來?”

“談生意,現在就得這個做派。”莫少秋說完,打了一個千兒,唱道:“有請陳老爺上車。”

“別亂叫,容易弄混。”陳易知道他的脾性,也不求改變了。

莫少秋請幾個人上了車,親自駕駛,道:“知道你不愛張揚,我就自己來了。”

“好。莫老爺子最近怎麼樣?”

莫少秋哈哈一聲笑出來,道:“我就知道你要問。老爺子身體挺不錯的,現在估計正等晚飯呢。”

“帶我過去。”

“好嘞。”莫少秋知道他想做什麼,所以問都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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