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的寒栗一陣陣地浮起。
雲朵朵不敢再這裏多停留,拎起浴巾把自己擦幹淨,換好浴衣準備上樓去。
請走良子,真不是個好主意。
三個溫泉池所散發的熱霧不斷向上空升騰,使視線處處受到阻礙,就算有人故意藏在池子的竹簾後,也根本看不清……
想到這個,雲朵朵猛然愣住。
她恍然發現,最裏麵的血紅浴池邊上似乎真的有人存在。
一陣夜風強勁拂過,齊齊地掀起三張竹簾的側角,乍眼望到底,有雙腳赫然站在那裏。
嚴格來說並不是腳,是一襲曳地的紅緞百折裙,鮮紅豔麗,在黑暗照樣萬分奪目。
她驚呆,突然覺得這襲豔紅的繡花百折裙好像非常眼熟。
細致一想,那不就是蠟像“秦老夫人”身上穿的裙子嗎?!
秦家人所住的宅子,難道處處都藏著鬼魅……
雲朵朵心跳如雷冷汗浸身,一時不知道該動還是不該……
她更怕自己稍有動靜,反而引得竹簾後的那位也不安分了。
“是誰?出來!”
深呼吸三口,驀然冷靜。
要麼這是夢,跟上次見到藍茉一樣,可能飯桌上的“秦老夫人”太過於驚悚,以致於現在胡思亂夢起來?
要麼那是一個準備驚嚇她的混蛋。
要麼就是老夫人的蠟像,不知道被誰故意搬到了這裏。
這樣一番分析後,恐懼心稍稍減輕。
她打算走過去看看。
這裏可是秦老爺子的“逸海山莊”,有誰敢在這裏明目張膽地撒野?
伸手輕揭起第一道竹簾之後,立即被嚇得止了腳步,剛剛停歇的曼妙曲腔又響起。
雨香雲片,才到夢兒邊。
無奈高堂,喚醒紗窗睡不便。
潑新鮮,俺的冷汗粘煎。
閃的俺心悠步躭,意軟鬟偏。
不爭多費盡神情。
坐起誰欠,則待去眠。
本是站在竹簾後一動也不動的火紅裙擺,突然動了起來。
一道黑影驀然映襯在竹簾上,長袖安靜地揮起,在舞台上表演似的甩出一個極其優美的姿勢。
那句句悠長逶迤的唱腔乍然近到抵耳,嚇得雲朵朵連忙退走好幾步。
“唰”隨著一水袖飛揚,黑影步步靠近,一邊走一邊唱一邊繼續甩舞長長的袖子。
雲朵朵驚恐地瞪大了眼,第二道竹簾已被揭開。
透過竹簾的曲腔也越來越淒厲和悠長,而遮在她麵前的,隻剩最後一道竹簾。
雲朵朵知道自己應轉身跑上樓梯,迅速離開這幅怪誕荒謬的場景。
但她動不了,如受縛地魔咒,隻能僵硬地步步後退。
簾後黑影緩緩地走近最後一道簾,她步步後退,腳跟已經抵在池沿邊。
“秦奶奶……”
雲朵朵聽見自己嚇得變了調的呼喚,就那樣不經意地出了喉。
最後一道竹簾被揭起,精致而死板的蠟臉慘白如紙。
“秦老夫人”詭異地伸了出來,血紅的櫻唇深深勾起,竟帶上了不可名狀的微笑。
雲朵朵震驚之下,仰麵直挺挺地倒進了熱氣彌漫的池水裏。
水花四濺,驚呼不慟。
曼妙的曲腔又恍恍惚惚地響起,像波浪一樣衝擊著她咕咕進水的耳朵。
沒亂裏春情難遣;
驀地裏懷人幽怨;
則為俺生小嬋娟;
揀名門一例一例裏神仙眷;
甚良緣,把青春拋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