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中,武士岡本三郎騎著蒙古戰馬馳過秋收過後的稻田。他對這片稻田已經很熟悉了,前不久,稻子成熟,圍城的岡本三郎等奉家主島津的命令,帶著自己的人與其它士兵們一起,把這些安南蠻子插種的稻子全都收割了,當時那些田地的主人隻能站在遠遠的升龍城頭上,目注著他們收割。
現在,岡本騎馬又踏過這片收獲後的稻田,向著升龍城牆衝去。
他是薩摩島津藩主的禦馬廻眾,也就是榮耀的騎兵近衛。做為藩主的家臣武士,他領有一百多石的石高采邑,相對應的,他需要自己配備馬匹為家主效力,還要提供四名步行武士、六名足輕槍兵、兩名足輕旗手以及兩名後備人員。
以前岡本和他手下的足輕都是居住在薩摩,但現在他們居住在北海道。他的家人安置在那裏的新家,然後他帶著手下足輕跟隨著家主前來安南征戰。
做為一名高級武士,岡本的這支小隊很是精銳。在入安南做戰後,已經先後參加了十幾場戰鬥,安南很富裕,他們分到了許多戰利品。岡本把戰利品換成了銀元券,寄回了日本北海道給自己的妻兒。
不過戰鬥也並不總是一帆風順,他手下雖然依然還有十四人,但先後有七人戰死和殘疾,後來又從本藩其它隊伍裏補充了七人。有些武士陣亡,他們手下的足輕便編入了其它武士麾下指揮。
薩摩島津家自成一鎮,編有三萬兵馬。其中隻有部份是武士,其餘的足輕多是由農民征召轉換而成。隻要年滿十七未及七十的男子,都要被征召接受征兵。武士得自備戰馬盔甲,足輕也得自備長槍。
如果敢隱匿不聽征,那麼一經查實就要被斬殺。
島津家的三萬人馬,其中也包含了不少非作戰的後勤人員,數目還很多,達到四成,也就是一萬兩千人,實際作戰人員隻有一萬八。
這一萬八千作戰部隊裏,武士有兩千左右,其餘的一萬六左右則是足輕。足輕裏有騎兵,也有步兵,也有部份是火槍手,炮手。
武士們擁有鋒利的武士刀、鎧甲、手銃,而足輕們多數都隻有簡易的盔甲,但在作戰的時候,這些日本兵卻都很凶猛。
沉重的鼓聲穿過空曠的田野,壓過奔流不息的江水濤聲,在升龍城上傳遍。
“倭寇來了!”
升龍城頭,鄭軍大喊。他們對於這些個頭矮小,卻極為凶悍的倭人極度厭惡,這些家夥比漢軍還可惡,侵越以來,到處搶掠。
“該死的漢人走狗!”
岡本三郎騎著馬,帶領著自己的一小隊人馬。他們在距離升龍城二百步外停外,這裏後麵更多日本武士和足輕上來,他們還押著大隊大隊的安南百姓。
這些安南百姓就是炮灰,一會進攻後,他們要負責去運土填平城下的壕溝。
還有許多安南百姓則在閃耀著明光的武士刀威嚇下,正拖拉著炮車向城下移動。炮車前進的路上,早已經用木板鋪出了一條平整的通道。
“不能讓他們把炮推過來!”
城頭上的鄭主緊皺著眉頭,在他旁邊,是被趕鴨子上架一般硬拉過來的傀儡後黎皇帝,後黎皇帝雖為皇帝,實際上後黎複國,先有阮氏後有鄭氏,黎皇從沒有真正的握過權利。他不過是被鄭氏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一個工具而已。
此時,鄭氏把黎皇拉上城頭,也隻是為了讓他能夠鼓舞一下士氣。
黎皇看著那用木板在田野裏鋪出的幾條炮車通道,還有那一門門巨大的火炮,早就驚的麵無人色,瑟瑟發抖了。
封號清郡王的鄭主鄭梉,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他曾經幾度挾黎皇伐阮,卻料不到大漢如今大軍壓境,意滅越而後快。
鄭梉也派使者向漢皇求和,願意稱臣上貢,可惜漢人這次根本不理會。
他轉頭看了眼黎皇黎維祺,黎維祺是後黎朝第十八代皇帝,二十三年前,鄭梉的父親平安王鄭鬆執掌朝政時,脅迫黎維祺的父親黎敬宗自縊而死,然後擁立敬宗長子黎維祺為帝。
黎維祺完全就是鄭氏父子手裏的一個提線木偶。
現在亡國之際,黎維祺坐在城頭,隻知道瑟瑟發抖,連句鼓勁的話都說不出來,鄭梉大為失望。
他收回那點不屑的目光,重新望向城外。
“象軍出陣!”
象軍,這也是鄭軍最強大的兵種了。
城門吱呀呀的打開,吊橋放下,寄托著升龍城全部希望的三千頭戰象奔騰而出。
萬馬奔騰,猶如排山倒海,而眼下三千頭戰象的衝鋒,就如天崩地裂,其聲勢確實極強大。
矮小的倭人,高大的戰象。
城外的稻田對於大象來說,就是坦途,根本不影響它們的衝鋒。
三行頭戰象奔騰起來,確實有如天崩地裂,他們沉重的身軀踩踏在稻田裏,濺起無數泥漿,也讓大地都在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