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劉鈞所知,早在唐代時,因為地方藩鎮割據,和中央朝廷之間關係特別,出於需要,藩鎮便在京師設立進奏院,用以與朝廷聯係,以及收集打探朝廷的消息。後來進奏院還多了一個職責,負責藩鎮和京師之間的銅錢彙兌,這也是飛錢的開始。
每一樣東西的興起,都有其需要。
如今京師突然出現許多地方駐京辦事處,也一樣是因為有這個需要。自從大漢建立後,朝廷就定下了完全不同於明朝的稅製。
大明的稅製是把所有的稅權收歸中原,地方的收入全都先歸入中央財政,然後再拔款給地方。
以往在明朝時,稅賦隻是中央朝廷的正稅。地方官吏在為朝廷征稅之時,會在正稅之後加征火耗、羨餘,甚至另外還有地方的征派,這些其實都是地方財政收入。
因此,中央和地方是兩套財政製度,各管各的。平時地方上的主要開支,都是地方官府自己收取,隻有一些大的項目,才是國家拔款。
但是現在不同了,大漢朝廷征稅之時,所有的款項中已經包含了正稅和附加附,正稅就是國稅,附加稅就是地稅。可這稅是一起征收的,征收後還要先入國庫。
地方用錢,得先做出財政預算,然後報朝廷審批,通過之後再拔下去,這錢下去後,還會有專門部門盯著,到了年底,還得再做一個報告,把錢花哪去了報告清楚,預算是超支還是剩餘,種種都得一清二楚。
在這種財政製度下,地方沒有自己的財權,錢款全靠中央拔款。而想要拿到錢,又得預算由中央衙門通過,通過後,要拿錢,也得從中央拔款。
總之,地方官府的工作流程也全變了,一切都得依賴中央。
審批預算,請拔款項,財政報告等等,為了早點批下預算,或者早點拿到錢,各省幹脆就派了官吏長駐京師,專門與京師各部衙打交道,跑關係。
這些在京跑部衙的各省官吏,也得有落腳之地,也不能長期住客棧酒店,那樣既費錢還不方便。
因此,最後他們便陸續幹脆在京自己花錢租樓或者買房或者蓋樓,打著會館的名義建起了駐京辦事處。
如今的那些什麼江西會館、山西會館等等,都是駐京辦。會館既用做駐京辦事處,也還兼作接待入京的地方官員,以及還用做接待本省商人、士子在京食宿之用。既能賺點銀子,還能聯絡下感情。
眼下各省在京都有了會館,甚至一些有錢的地方府衙,也都開始在京辦起了會館,如揚州會館等。
劉鈞對於現在朝廷出現的這些駐京辦事處,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也一下子摸清了這些會館出現的原因。
他知道這是因為地方沒有財權,財政大權都握在中央的緣故。但他又不肯把這個財權直接放給地方,如果地方征收的地稅直接截留在地方,雖然中間免了一堆中間環節,可朝廷對此也就越發難以監管了。
現在這個流程,雖然麻煩了一些,但有了預算和審核製度,地方上要花錢,就得會做好預算,把每一筆財要怎麼花,都清楚的報告給中央審批。就算是拿到了錢,可最後這些錢怎麼花的,花到哪去了,同樣還要經過朝廷審核,甚至在使用過程中,還得接受監督。
劉鈞寧願麻煩一點,也要監管的嚴格一點。
“東廠和錦衣衛一起,針對這些會館做個仔細調查,然後報告上來。不管是省會館還是府會館縣會館,都得幹淨,絕不允許有貪汙腐化的問題,更不許這些地方會館和地方官員,跟京師各部衙搞權錢交易,搞行賄受賄。”
“都查仔細點,深入一點。”
劉鈞記得很清楚後世的駐京辦,許多最終都暴露出來許多嚴重的違法違紀問題,特別是那一句‘跑部前進’的話,更是令他印象深刻。
現在各地駐京辦已經雨後春筍一樣的開起來了,劉鈞必須得防微杜漸,把極可能出現的不好苗頭早早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