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很是平淡的轉身進了城門樓裏,裏麵有著燒得旺盛的火盆,沒必要站在外麵吹冷風嘛。他坐到自己的司令席後,桌上已經擺上了剛沏好的人參烏龍參,旁邊還有桂花糕和凍梨子等幾樣糕點。
一眾軍官們也都跟著進來,各自坐回自己的席位。
大家似乎絲毫沒有把城外的敵人放在眼裏,坐在屋裏,倒更像是寒冬裏鄉村裏一群人圍坐一起窩冬烤火。而實際上,楚軍中的各級關係確實都很親密,某些方麵,劉鈞很推崇將士們親如一家,尤其是同連隊裏的兄弟,更是同吃同住一起並肩戰鬥的生死兄弟。
戰友如兄弟,軍官如家長。
參將張國柱一邊喝著早茶,一麵道,“等再過半個時辰左右,韃子的火炮陣地就要架設好了。”
他的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大家都看到了韃子的勸降信,也看到上麵多爾袞得意洋洋充滿炫耀的那句話,八旗勁旅十萬,紅夷大炮千門。其實楚軍的偵騎早把韃子的底細摸的一清二楚,不過五萬人馬,還包含著部份包衣阿哈。所謂紅夷大炮千門,更是誇大,真正算的上是紅夷炮的加農炮,大小總共才百來門,其餘的都是些將軍炮、佛朗機,甚至還有虎蹲炮加一起。
“韃子正準備把炮陣設在城外一裏處呢。”另一名軍官大笑著道。
“很正常,就他們那些炮,雖說有百門炮也能稱的上是紅夷炮,可真正能稱紅夷大炮的可就二三十門,他們的那些炮,就算紅夷大炮,射程也很短,精確度更別提了。他不把炮陣推到城下一裏左右,根本就打不到城牆也打不中。”
“這多爾袞,真以為從吳三桂那裏得了幾門我們扔掉的淘汰貨,就以為自己也牛氣起來了?哈哈哈,一會,咱們就要讓他知道知道,什麼才叫大炮。”
傅山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笑著道,“別急,小心把魚給嚇跑了。”
大家在屋裏一邊聊著天,一邊喝茶,很是輕鬆。不過在外麵,城頭上的一眾參謀們,卻在緊張的忙碌著,他們在認真的觀察記錄著城外清軍的布置,通過千裏鏡,觀察著清軍的各色旗幟、鎧甲等,然後叛軍他們各處的實力,尋找他們的主力,以及他們的戰術布置。
“韃虜設了兩個炮陣。東西兩翼各一個,目前都已經推到距城下六百步距離構築炮陣。兩邊初步估算,都各有二十門千斤以上紅夷炮,其中三千斤以上紅夷炮,各有十門,五千斤以上紅夷炮各有三門。另外兩個炮陣還有不少大中小號的佛朗機,還有一些將軍炮,這些將軍炮有些類似於虎蹲,形體要大些,不過也都是以發射霰彈為主,射程極近。”
“除了紅夷炮和大號佛朗機,其餘炮都打不到城牆,其它的炮估計都是護衛炮陣。”
參謀們迅速做出判斷。
“城南除了正白旗的旗幟,通過旗幟和鎧甲顏色,還基本上可以判斷鑲白、正紅、鑲紅也都在,從數目上來看,也基本符合先前偵察到的人數,大約為五萬人左右。”
“韃子陣中並沒發現什麼攻城器械,初步叛軍,韃子還需要就地伐木臨時打造攻城器械,最少三天內,韃子暫時無法發動正式進攻。”
一條條報告最後彙聚到了傅山的麵前。
楚軍軍製,參謀長率領參謀部,下麵有情報處、參謀處、作戰處,管理所有參謀們。負責作情報收集和分析,作戰行動和部署調整。但是最終決策權不歸參謀長,其它的教練使、監軍使、鎮撫使等也無權共同決策,最終決策權隻歸軍事長官一人。
在兵馬調動、指揮決策這一塊,傅山的權利無人能夠幹涉分權。
“距城六百步構設炮陣。”傅山一陣輕笑,“看來多爾袞也不過如此,我們都入遼這麼久了,難道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們九頭鳥炮兵的真正實力?他究竟是無知的狂妄,還是真正的愚蠢,哪來的自信,居然敢炮陣設在距我們六百步遠的地方?”
“估計多爾袞是根據他手裏的火炮射程決定的炮陣位置,韃子的炮可射不遠,吳三桂的炮同樣射不遠。
大明三百六十步一裏,一步則五尺,一裏則為一百八十丈。
六百步,已經一裏半多了。這個距離,也就紅夷大炮的射程能夠到,而且還準確度很低。若讓清軍炮陣再放後點,他們就根本打不到遼陽城了。
就算是楚軍重炮團裏的三十二磅長加農,在效射程最遠也不過兩千多米,一般的野炮都在一公裏左右,像是山地榴,甚至都隻有三五百米。就這,還得都是發射實心彈,若發射榴霰彈或霰彈,射程立即減少大半。
“敵人的狂妄和愚蠢,不正是我們樂於見到的嗎?”傅山笑道,“等韃子的炮都就位了,再來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