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義州兵敗,錦州重新被圍的消息傳回京師後,京師這段時間處處都透著股子緊張氣息。崇禎皇帝臉上的歡聲笑語也沒有了,仿佛一夜之間又回到了崇禎十二年以前的那些日子,內憂外患,讓人焦頭爛額。
今天崇禎如往常一樣,昨晚批閱奏折到半夜,今天一早就又起床,開始理政。
局勢仿佛一夜之間又全麵惡化了。
遼西局勢一夜之間天翻地覆,義州戰敗,錦州被圍。而雖已加劉鈞為督師,讓他督師援遼,可各方都是壞消息傳回,首行遼海上已經開始結冰,長江和東海南海三支艦隊,都還在做著北上的準備,等他們準備好了,這海上也肯定結冰了,到時連登州港都進不了,更別說去遼東遼西。
而其它幾鎮抽調的陸軍情況也一樣,出征北上需要時間準備,沒有了海路方便,他們隻能走陸路。千餘裏行軍,又涉及到沿途的補給等問題。
總之,除了在遼東的楚軍,其它各地的援兵,短時間根本出發不了,更沒法赴遼解錦州之圍。
但遼東也有好幾天沒有消息傳回來了。
崇禎現在心情焦慮的不得了,對關外的局勢兩眼一摸瞎。他現在開始後悔了,早知道當初就應當聽信劉鈞和梅之煥李長庚他們的建議,別急著跟清軍開戰,應當先和韃子議和,以爭取時間休養生息。
太急了一些。
好不容易緩和了一些的局麵,又全都賠進去了。
關外局勢岌岌可危,偏偏中原的局勢也開始惡化了。據錦衣衛的奏報,陝西和河南又開始爆發了亂匪,這些亂匪還勢頭不小,不僅僅是因為災情饑荒出現的饑民,而且其中還出現了許多原來各地的衛所軍官和軍戶加入。
而還有情報奏稱,沉寂多時的李自成和羅汝才兩個大寇又現了形蹤。他們趁著川陝和湖北的官軍主力都抽調到了關外,守備空虛之間,又開始流竄,現在川陝兩省的匪亂一天比一天嚴重,各地大小股的流匪還有整合的趨勢,他們甚至幾度攻打府縣,已經有三個縣被攻破了。
東南倒是沒有匪亂,可東南各地督撫卻都奏報,稱各省的鄉紳地主們在抗稅欠賦,不肯上繳田賦商稅,他們聯合起來甚至搞罷市。
就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寧的。
關外兵敗,西北匪亂再起,東南卻又有士紳商人抗稅。
崇禎覺得腦仁子都疼,關外形勢緊張,內閣和兵部進言要加強薊鎮和宣大的防衛,可朝廷卻拿不出錢來了。先前他通過劉鈞弄來了不少的債券,又從商稅中新增了許多稅收。
可現在,因為朝廷免了三餉,一年原本的收入就少了一千多萬,本來靠著債券和商稅關稅的填補,還比原來收入多些。可現在債券那邊好久沒有銀錢進帳了,商稅關稅又欠繳抗稅,西北東南各地的糧食又因災年收不上來,加上先前二十萬大軍在遼西,源源不斷的投入大批的糧餉。
現在朝廷不管是太倉銀庫還是皇帝的內庫,都又空了。
崇禎想要再發行債券,可這債券向來都是由四海銀行承發,四海銀行向商民發行籌措錢款,然後交給朝廷。說白了,是朝廷在向四海銀行借錢。現在四海銀行那邊回話,此事向來由楚國公負責,現在楚國公遠在遼東,還需要先等聯係上了楚國公後,聽他的回複安排。
總之一句話,若沒有劉鈞的回複,就算皇帝想跟四海銀行借錢,也一樣借不到。而朝廷想要甩開四海銀行直接發行債券,根本不可行。朝廷的信用遠不如四海銀行,發行債券,結果隻會和這些年朝廷鑄造的崇禎通寶一樣,一發行,誰都不肯認。
突然,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崇禎的思緒,王承恩從外麵小跑著進來。
“怎麼了?”崇禎很少看到王承恩如此失態的時候。
外麵天很冷,可王承恩卻是一路小跑過來,跑的身上都發了汗。他站在殿中,身上還在冒著白汽。他上氣不接下氣,還帶著沒有消化的那個剛收到的劇烈震驚消息,“陛下,遼西急報,錦州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