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橫道剛過到一半,胖子的手機忽然聲震四野地響了起來,鈴聲是爛大街的“我在仰望~~~月亮之上~~~~”,他居然就那麼停在馬路中間接起了電話。
“喂?找我?什麼?你新來的吧!穀康明這個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台裏台外誰不喊我一聲穀老師?台長讓你找我?那就讓他親自打電話!”
“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還有穀康明這名字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司馬翎疑惑地在天橋上停住腳步,扶住護欄望向橋下,路口的信號燈此時已經變成了紅燈,但是胖子仍然站在馬路中間,絲毫沒有要換個地方接電話的意思。
原本光線不佳的交叉路口忽然被兩盞車燈照亮,一輛風馳電掣的銀灰色東風本田出現在行車道上,由於雨後行人很少,附近又沒交警,它開得要多快有多快,恨不得掙脫地球吸引力。
估計本田車的司機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有人選在紅燈時站在馬路中間接電話,所以當他發現了胖子急忙踩下刹車的時候,盡管四個輪胎很努力地“吱吱”叫著摩擦路麵,車速仍然足以把胖子變成死胖子。
“喂!不想死就趕快躲開呀!”司馬翎忍不住高聲示警,心想就算是人長的難看再加上不會搭配衣服,可總也罪不至死吧?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相對於即將把自己撞死的本田車,胖子更感興趣的卻是究竟有什麼人在天橋上出聲示警。他一麵合上手機,放回口袋,一麵仰頭望向天橋,他那雙大而無神的牛眼透過墨鏡和司馬翎四目相對,忽然讓司馬翎感到一股不可名狀的寒意襲遍全身。
接著,胖子的左手向下重重一揮,空間裏立刻充斥了鋼鐵變形的聲音,仿佛有一塊看不見的千斤巨石砸中本田車的車頂,讓它突然陷進了柏油路麵,巨大的衝擊讓本田車的發動機瞬間熄火,崩碎的車前燈和防撞板變成了飛舞的零件。
這股巨力還不肯罷休,車體和輪軸在它的壓迫下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困在駕駛位上、看不清麵目的司機拚命掙紮求救,但是他沉悶而恐懼的聲音漸漸聽不到了,從扭曲的車窗裏流出了紅色的液體,整個車體完全陷入路麵以下,隻在公路上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大坑。
整個過程當中,胖子的左手始終筆直地垂在身側,筋肉繃緊似在用力,仿佛這無法解釋的一幕完全肇因於他緊握的左拳。在他的左手小指上,一枚漆黑的戒指反射著街角的燈光,說不出的陰森冷寂。
司馬翎打了一個冷戰,她意識到有人死了,在自己的眼前有人死了,死的人卻不是那個站在馬路中間,本來在劫難逃的胖子。她卷入了一場科學無法解釋的靈異案件當中,作為唯一的目擊者,她自己的生命很可能受到威脅!
想到這裏,司馬翎轉身便跑,試圖借著夜色掩護逃離胖子的視線。她終於想起自己在什麼地方聽過穀康明這個名字了。
冬山市曾經有一檔廣播節目叫做“康明城市通”,有很多聽眾打去熱線電話請主持人穀康明推薦遊玩場所和餐飲去處,本來在公共汽車和出租車上收聽率還不錯,但是最近穀康明遭到了相當多的聽眾投訴,終於讓這檔節目換了一個女主持人,名字也改成了“小凡城市通”。
司馬翎並不關心這檔節目該由誰來主持,她隻是突然想到:穀康明離開這檔節目沒過多久,冬山市就接連發生了離奇凶殺案——那些全身都被壓進路麵的受害者,情況豈不是和今天的本田車一模一樣?
“壓碎這輛車子並不十分明智,法皇大人。”一名年輕男性出現在穀康明身後,全身上下都被暗影所覆蓋,像是幽靈或者死神,從他的嗓音裏表現出極強的自製力和幾分憂鬱。
“我才不管明智不明智,我高興怎麼辦就怎麼辦!”穀康明向本田車的殘骸吐了一口唾沫,掏出一根雪茄為自己點上,很不耐煩地說,“剛才的事,天橋上有人看見了,是個染發的女人,你去把她給我殺了!我在這兒抽根煙。”
“有這個必要嗎,大人?”暗影中的男性似乎皺了皺眉頭。
“我殺那五個人的時候你也說沒有必要!”穀康明吼道,“如果不是我喚醒你的話,你現在還被裝在那個來路不明的信封裏呢!你這個戒靈還敢教訓我這個主人嗎?我想殺誰就殺誰!現在你也去給我親手殺一個回來!”
猛吸了一口辛辣的雪茄之後,穀康明接著說:“我給你一級授權,荒夜,10%的魔力足夠你幹掉那個女人了,剩下的力量我要用來保護自己的安全。對了,這次不能再留下證據了,幹掉她之後你就來湖心區的碼頭工地找我,我要親眼看著你把她的屍體沉到湖底的爛泥裏去。”
見荒夜仍然沒有動作,穀康明緊緊捏住中指上的黑戒,威脅道:“你還不快去!我已經為你指定了要消滅的目標,你居然敢違抗法皇律令嗎?”
“不,我不能。”荒夜以極低的聲音答道,漆黑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