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卿低頭一歎息,然後抬頭說道:“楊司令,那你呢,如果孫先生有這個計劃,你會讓出廣西嗎?”
楊帥眉頭一皺,然後:“張先生開玩笑了,廣西,從來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何來讓不讓的說法。我隻有一句話,隻要有需要,我隨叫隨到。”
楊帥的話有取輕避重的嫌疑,但是在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估計已經最好的了,至少楊帥還有一句隨叫隨到。張元卿:“那楊司令對這次黨一大有何期望?”
楊帥回頭看一眼楊永泰,暗道正戲來了,接著下來自己要說的話直接關係到能不能贏得張元卿的支持。要是自己說得好,說得到張元卿的心裏,那麼換來一個好感,是很簡單的。相反,要是楊帥說的話得不到張元卿的認可,那估計就沒戲了。
楊帥:“我認為,現在我們的黨的出路必須要跟中國的未來緊密的鏈接在一起。根據我們的情況,我覺得我們有兩條路走,一,就隻直接武裝鬥爭,發動暴動,用流血革命的方式,直接徹底的贏得政權,然後施展貫徹三民主義。達到建設祖國未來的目的,但是這麼做的後果,相信張先生也能想得明白。”
張元卿點點頭,又搖搖頭:“是啊,我又怎麼能不清楚,革命這條道路我已經走了十幾年了,見過太多流血了,暴力,終究是不好的。而且,一旦這樣的局麵開啟,能不能控製得住也是兩說的事情。經過司令你剛才的話,我也想明白了,孫先生有名望,但是,他駕馭不了下麵的人啊。”
楊帥點點頭,張元卿:“那楊司令第二條路呢?”
“第二條路就是相對保守一點,但是需要耐心,更需要付出。第二條路就是,我黨不能先搞政治割據,而是祈求從現有國家政府內部開始運作。學習美國選舉之法,爭取讓我黨成為國家合法黨派,然後占據國會大多數,從而確保政治主張的施行。但是這樣做的難題危險有二,一,我們內部是否真的團結無欲;二,北洋如今是當權人,若是瞬間失去主權,他們會罷休嗎,若是北洋某些人發動武裝叛亂,我們能有什麼抵抗。張先生,這都是我個人見解,不周到之處還請見諒。”
張元卿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站了起來,對著窗口沉思,屋裏的人都不說話。萬事利字當頭,這年頭沒有自己的利益,說再多都是假的,真正大公無私的人能有幾個。
張元卿回頭:“楊司令,我可不可以把你的意思理解為,這一次黨大,我們隻在建設組織,而不是外部發展?”
楊帥一拍大腿:“對,張先生,我聽說孫先生這次不僅僅要加強黨的建設,設立分部,這些都是好事,但是,我還聽說孫先生打算任命一些地方的官員,如此一來,那我剛才所說的第二條路,就絕對走不通了。”
張元卿點點頭:“楊司令,說實話吧,你今天的話,未嚐沒有為你自己考慮的原因,你是西南目前第二大實力派。要是孫先生這麼做,雖然未必撼動得了,但是,你終究是不好辦的,所以你才出了這麼一計。但是,你卻說的有道理啊。楊司令,我卻有一個疑問,那就是,若有一天我黨成功占據國會,而北洋一派也沒有叛亂。那麼請問,楊司令,像你一樣的地方實力派,何去何從。”
楊帥:“軍政分行,權利互不幹涉。但是軍部受國會控製。”
張元卿倒吸一口氣:“楊司令,你這是要將你廣西的做法,一下子推廣到全國啊。”
楊帥笑了笑:“張先生剛才不是還在誇我們的做法做得好嗎,若是做得好,又能推廣,為何不可。”
張元卿:“那我聽說,最近楊司令卻要對雲南和貴州有動手的跡象,這又怎麼說,難道也是為了民主?”
楊帥搖搖頭:“張先生,滇川之亂難道還不足以引發深思嗎,雲南的鴉片,四川的混亂。張先生,剛才所說的那些,都是在理想的狀態下,能順利施行,但是現在的情況是,我隻是一個小小的人物,而且,孫先生對我多有誤會,我能怎麼辦。”
“用和平的方式去搞民主,去搞建設,已經太多太多人去做了,不差我一個。我想推廣合理的做法,說是說不通的,那我隻有用別人不得不接受的方式去做。”
張元卿:“就是暴力,軍事戰爭。”
楊帥此時絲毫不回避:“對。張先生,我今天已經與你說心裏話了,至於先生能不能理解,就看先生了,先生,我走了,但願在我們目標一致的情況之下,我們走的道路不要有太多的衝突。”
楊帥走了,張元卿歎了一口氣,對屋裏十幾個同鄉人說道:“你們說,誰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