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聽著屋裏鬼哭狼嚎的叫聲,瞪了楊氏一眼:“有什麼話不好等孩子生出來再說的,偏要在這會兒張嘴,行了,二郎那裏買參,我到時出銀子。”林氏這些日子被劉氏天天在跟前兒念得有些煩了,劉氏成日裏讓她去找崔薇要園子,說她要吃飯,讓崔薇花錢養著,否則便告她不孝。可這話劉氏好意思說,林氏還不好意思聽哩,沒聽說有做人祖母的要讓一個出嫁的孫女兒來養的,便是崔世福夫婦都不好讓崔薇來養,就是崔家絕了後,也沒有讓嫁出去的女兒來管娘家事兒的,劉氏這些天也是被園子打暈了頭,這樣的主意也能出得來,林氏拉不下那個臉麵,自然不同意。
但劉氏近日裏想著那園子都入了魔,天天也不顧崔世財警告在家裏鬧騰了,而依著林氏看,恐怕崔世財也是生了跟劉氏一樣的心思。林氏雖然心下覺得這個主意不妥,但兒子大了,自然又由不得娘,她也不好多說,念了幾句,見崔世財也有了讓她去找崔薇鬧的主意,林氏索性拿了五兩銀子出來給崔世財家裏補貼,算是打著花錢消災的主意了。
若是以前,劉氏得了林氏這五兩銀子說不得心中要高興許久的,可如今她管果園久了,那園子一年收入都不止是五兩而已,自然心裏不痛快了,因此這回林氏便是花了錢都沒討到好,最近正是煩悶的時候,偏偏崔世福家裏沒消停幾年,又開始鬧了起來,這會兒直鬧得她頭暈眼花的,老大家的既然都已經花了錢息事兒寧人,她一碗水也不想端太偏了,因此也準備拿銀子出來讓楊氏消停一些。
劉氏聽到婆婆這話時,臉頓時便耷拉了下來:“娘,你這句話就不對了,你手裏銀子就那一些,一家分一點兒,往後你的身後事哪個出錢來辦?我們家現在又沒人請著幫幹活兒。一個姓的姑娘都胳膊肘寧願往外拐也不肯將果園交我們管,往後娘的銀子要是沒了,我們家小郎還要上學堂呢,恐怕是湊不出錢來的。”
楊氏聽到這話也不哭嚎了,聽到劉氏話裏的意思,恐怕是林氏也給了大房的錢的,反正這銀子不要白不要,如今自己家裏日子正是難過的時候,緊巴巴的,明年一家子還要張嘴嚼著,到時銀子哪兒來?大房若是收了婆婆的銀子,而自己不收,往後林氏要是將錢全貼到大房去了,說不得往後林氏的身後事劉氏那老賤人還要推到自己家身上來!
這樣一想,楊氏頓時便越想越不舒坦了。以前崔世財一家人做為大房,自然該是養林氏的,再說林氏身子骨硬郎,又不要人怎麼侍候,反倒她還能幫著做不少的事情,也算是一個勞動力,因此以前楊氏便覺得大房占了便宜,不過想著林氏往後老了還得該劉氏做為大頭侍候林氏,才沒吱聲兒。可後來劉氏仗著林氏在他們家,便攛掇著崔世福將崔薇那果園子弄了過去,這使得楊氏眼紅了不少時間,若不是後來崔薇將果園弄了回去,楊氏到現在還得嫉妒。
兩妯娌因為這事兒鬧得很僵,楊氏現在又聽到劉氏開口說這話,頓時心頭就恨得牙癢癢的,連忙道:“大嫂這話就不對了,娘住你們家,沒少補貼大伯吧?咱們家可是每年都俸養著娘,拿了米糧的,可沒找娘要過一厘,如今大嫂這話是個什麼意思?”楊氏心頭不痛快,但劉氏這會兒就不見得高興得了。崔薇一回來便將果園弄了回去,雖說楊氏也沒討到好,但劉氏心頭卻總覺得是崔世福一家人背地裏說了什麼,畢竟崔薇是楊氏生的女兒,表麵看這母女倆鬧得凶,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麼算計自己呢!
劉氏心頭不痛快,但畢竟拿了林氏往後的葬埋錢已經是很不好了,若是傳出去,村裏的人非得戳她脊梁骨不可,連帶著自己的兒孫往後在村子裏也得抬不起頭來。劉氏想到這兒,強忍住了心裏的不快,低垂著頭沒有吱聲兒。她越是這樣,楊氏心裏越發篤定林氏貼了大房,頓時心頭大怒。
若是換了往常,這兩人要是心裏沒鬼,自己這樣說保定林氏得跳起來罵自己一頓,可現在竟然不吭聲兒,楊氏心裏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錯了,回頭看了崔世福一眼,轉身瞅著林氏便哭了起來:
“娘你怎麼這樣偏心?我們當家的莫不是你兒子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麼光貼大房?每年咱們可都是將你該有的米糧送過去的,這些年來從沒虧過一星半占兒的,娘你怎麼瞧我當家的老實,便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