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冤家路窄(2 / 2)

周閔立刻滿麵怒容:“憐兒比你小幾歲,算是你妹妹,你該多讓著她才是,怎可欺負她?”

周媛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憎恨與不平,麵上含著笑,緩緩問道:“不知憐兒妹妹到周府來,打算……?”

周憐自然聽出她對自己的不歡迎,她臉色白了一白,抬頭望著周閔,眼眶迅速蓄滿了淚,卻噙著不讓它掉落。然後轉而對周媛強笑道:“憐兒隻是來看望姑母,過兩日便回去,阿姊切莫掛心。”

這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

周媛疑惑的望了周閔一眼,為何周憐不看她的姑母顏氏,反而一直看周閔?是因為她深諳隻要巴著周閔,其餘人便不足掛齒的道理;還是另有旁人不知曉的隱情?

“你入了我周府的大門,從今往後便是我周家的女兒,誰都不會趕你走,莫非我周閔還養不起一個小姑子麼?”周閔沉下臉,話是對著周憐說的,可也是在警示周媛和劉氏。

“阿父誤會了,隻因阿媛知憐兒妹妹並非孤女,若就這麼留她長住,咱們該怎麼跟她阿父交代?況且憐兒妹妹,”周媛笑吟吟的看著周憐:“你舍得離開你阿父嗎?”

她這句話問得大有深意,從曹魏代漢到晉代曹魏,俱是以禪位的方式進行皇位交替。說是禪位,其實誰人不知這其中的血腥與齷齪?倒不如說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更為恰當。

因為自己的皇位便是自前朝強奪來的,自然沒有立場繼續用忠君二字來號召萬民,隻好另辟蹊徑,以孝治國。

周媛聽家館裏的先生講,當年明帝為太子時,權傾朝野的大將軍王敦欲行廢立之事,諸事不提,隻以不孝作借口;好在太子孝行人人看在眼裏,眾大臣據理力爭,才保住了太子之位。

在這個時代,侍君不忠也許會被原諒;但若膽敢不孝,那就是十惡不赦了。

周憐被她問得一愣,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接著她目光一閃,竟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周閔輕咳,道:“這事阿媛不必操心,阿父自有道理。”

劉氏眼波一轉,自袖中取出一副紫檀金漆匣子,笑道:“知道姑子要來咱們府裏,我早早便預備下了,姑子看看可還合意?”

她親手打開遞到周憐麵前,隻見內中擺著一隻羊脂玉鐲。

這玉鐲潔白細膩,晶瑩透亮,表麵如同凝脂般滋潤,看不到一丁點雜質,顯見是下了一番功夫方才尋到的。便是周媛這個武成侯嫡長女,所用的鐲子也不過就是這樣了。

年輕的姑子有哪個不喜打扮的,周憐一見到這玉鐲便被吸引了,她待要伸手,卻遲疑著未接下。

顏氏知道劉氏如此厚待周憐,實際上正是因為自己,很覺麵上有光,因用一副長輩的口吻笑道:“既是給你的,你便收下罷。”

周憐的目光流連著玉鐲,口中推脫道:“憐兒怎配得上這麼好的玉鐲,還是,還是給阿姊用吧。”

說罷,狠了狠心將目光轉開,不再看那玉鐲。

周閔看得又是憐惜又是心酸,這孩子從前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才變得這樣懂事。

瞧見她這番做作,周媛心中冷笑,不愧是周憐,果然工於心計。無時無刻不忘做出一副謙讓恭順的模樣,順帶襯出自己的驕縱無禮。既然她想看,這次便成全她,周媛傲慢的仰起下巴斜視周憐,冷冰冰道:“憐兒妹妹這是要我收下你不要的東西嗎?”

周閔麵露不悅。

周憐眼中閃過一絲得色,很快又消失不見。她咬了咬唇,怯生生地說道:“憐兒絕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想著這麼好的鐲子,唯有阿姊這樣的人物才可得用。憐兒是什麼身份,怎敢越到阿姊前頭。”

周媛扭過頭不搭理她。

“阿媛你記住,先前的事阿父既往不咎,往後不許再欺負你妹妹。”周閔肅容道。

劉氏瞅了瞅周閔,親熱的拉過周憐的手,給她戴上玉鐲,笑道:“都一樣的。”

周媛方才故作傲慢,為的就是激一激周閔,看他為了周憐會如何對自己。但他現在這個反應,倒大大出乎周媛意料。他待周憐的態度實在令人詫異,為何方才像護犢一樣要護著她,此刻卻又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周媛繼續做出傲慢的樣子,不屑地嗤道:“周家就我一個女兒,不知哪裏又來了個妹妹?”

周閔神色一冷道:“為父正要與你說,憐兒亦為周姓,往後就讓她隨你一般稱我為父,阿媛可願意?”

語氣強硬,表情冷峻。

他隻是告知周媛,並不是與她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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