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趙氏麵對她的時候總是有些拘謹,以前她疑惑,現在卻知道可能是因為她身份的問題。

木蘭微微一笑,“舅母快裏麵坐。”

趙氏就有些忐忑不安的道:“你舅舅他們在裏麵說話呢……”

木蘭一愣,轉而引著趙氏去了自己的房間,總要讓客人有地方坐不是。

堂屋的氣氛不是很好,蘇大壯攥緊了拳頭,垂下的眼眸裏帶著些血絲。

錢舅舅看了就拍著他的肩膀道:“你想的太多了,我早就想出去闖一闖,每年麵朝黃土背朝天累死累活下來也不過勉強能養活人罷了,家裏要是再出些什麼變故,我們就都沒了活路,反正我也沒想孩子們能封侯拜相,隻要能吃飽飯,生病有藥醫,死了有人葬就好了。”

錢舅舅看了一眼妹妹,道:“我知道你們想供阿文,既如此,以後我們兩家一起供他,要真是能考出一個功名,就是我們兩家祖上積德了。”

錢氏眼裏落下淚來,蘇大壯更是羞慚的不敢抬頭,說到底錢舅舅做出這個決定還是因為他們。

其實蘇大壯卻是想多了,錢舅舅的確是有些受這件事情的影響,但從商的念頭他從來沒斷過,以前是因為沒本錢,妹妹又還小,後來就有這樣那樣的事情拖著,而這次蘇大壯的事終於讓他下定了決心。

錢舅舅拿出一包銀子塞進蘇大壯手裏,道:“我將家裏的田地都賣了,打算直接去府城,這裏離府城太遠,我怕一時照應不到,這些銀子你拿著,以後我要是出頭了,自然會回來實現諾言,給阿文請一個好先生,我若是落魄了,以後還要妹夫接濟。”

蘇大壯瞬間就握緊了錢舅舅的手,認真道:“大哥,你既然想好了,我們也不攔著,隻是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

錢舅舅和蘇大壯從小一塊兒長大,雖然隻是隔壁村,但做半大小子的時候可沒少在一起闖禍。

錢舅舅因為父親早逝,很小就開始支撐起整個家庭,所以在外麵也很穩重,蘇大壯等人對他都很信服。

而蘇大壯和錢氏的結合也是因為錢舅舅的原因,所以說倆人之間壓根不存在什麼信任問題。

但若要論起機靈和遠見,附近幾個村子裏的壯年都及不上蘇大壯。

錢舅舅知道蘇大壯有遠見,就不由的坐直了身子,“那你的意思是?”

“大哥要去府城,打點什麼的都少不了,才去,你沒有人脈,就先和朋友做,先積累人脈,等在府城混熟之後還是要單幹比較好,這些都少不了銀子,更何況,你既將嫂子和嶽母都帶去,更少不了安家的費用,你給我們這麼多錢,你到那邊怕是立足也不能了。”說著將錢推回去,羞慚道:“隻是可惜,先前借大哥的錢怕是暫時還不上了。”

“你說的是什麼話?”錢舅舅不悅道:“當初我家困難,若不是你幫忙……”錢舅舅一時住嘴,這些人情哪裏是能說得清的。

錢舅舅既然決定了要走,那速度就不是一般的快,加上又是小戶人家,並沒有多少東西要搬,而府城那邊的人來信,已經給他賃好了房子,隻等他過去。

錢舅舅一手的好木工,六歲時被送到縣城做學徒,誰知才學了四五年,父親去世,家裏沒了支撐的人,他才求了師傅湊了一些銀子出來的。

而巧的是他們村裏就有一個殘腿的老木匠,錢舅舅嘴甜,時常給他送些吃食去,一來二去,那門手藝就又撿起來了。

這次請錢舅舅去府城的是以前在縣城一起學藝的師兄弟,那人見過錢舅舅的手藝,比他還要好上三分,他手中有人脈,但要接那些官家的活還差一些,這才想請了錢舅舅過去,畢竟與其他人比起來,錢舅舅根基太低,也更好拿捏。

可他並不知道,錢舅舅的目標不是做一個單純的匠人,而是做一個商人,到最後誰利用了誰還未可知。

木蘭隻知道一向疼愛自己的大舅去了遠離這裏的府城,短期內他們是不可能相見了。

錢氏哭了幾場,也就慢慢緩過勁兒來了。因為除夕到了,她需要預備過年的東西。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錢氏為了這個年過得不必太寒酸,每天都早早的起床,在天亮之前將所有的事都忙完,天一亮就拿著繡品在院子裏做活。現在她接的是大件的繡品,完成一件就有將近二兩銀子的收入,但一件屏風,她也要趕一個月,而且因為是接的布莊的活,花樣什麼都有要求,必須得十分的精細,所以費的心神不是一星半點,才一個多月下來,錢氏就瘦了一圈。

蘇大壯見了心疼不已,就拖著瘸腿帶著女兒進林子裏設陷阱,隻希望能獵到一些好東西給家人補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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