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鳶心如擂鼓,細長的睫毛低垂。
從耳根燒到了脖頸,整張臉紅得不可思議。幾個字節在舌尖轉了一圈才衝破阻礙。
“鄭……謙之。”
“嗯。”
冷白英挺的臉上,棱角似柔和了些。
他靠著車門,視線落在女人光潔的小腿上,淡淡開口。
“不知江小姐想退的婚,是鄭江兩家的婚約,還是特指和鄭子堯的婚約。”
江鳶腦子轉不過彎,和這群聰明人說話實在太累。
“這有區別?”
“嗯。若是退鄭子堯的婚,我幫你去和父親說。若是想徹底退了鄭江兩家的婚約,怕是不合適。”
“……”
“怎麼不合適?”
“婚約是長輩們定下的,如今商界人人皆知。其中利益牽扯太廣。”
聽了半天就是這婚退不了。既是退不了,為什麼又說鄭子堯的婚可以退。
江鳶耐心耗盡,有些喪氣:“你是不肯幫我。”
鄭謙之往前走了一步。他身形高瘦筆直,將江鳶完全覆於陰影之下。
“因為,我也在候選名單裏。”
他將女人被吹亂的發絲撥到耳後,接二連三放出糖衣炮彈。
“幾個月前的選擇,若你覺得不合適,何不重新選。”
……
江鳶絲毫不敢動。
她需要很多很多時間才能消化鄭謙之的話。隻得抬頭看了一眼天。
日夜肖想的男人,竟主動向她伸出橄欖枝。
她完完全全有理由相信,這不是他第一次說這種話。上次被抱上樓時,差點還以為是自己臆想。
春夜狂風大作。
北城氣候幹燥,每到此時都有揚塵。內心小劇場瘋狂加戲的江鳶,倏地被迷了眼。
眼眶內異物又癢又痛,她抬手試圖揉眼睛,手被麵前的鄭謙之捏住。
“別揉。”
“眼睛閉起來,頭低下。眼珠轉一下。”
低沉的聲線莫名溫柔。
轉動幾次眼珠後,砂礫隨眼淚流出。她抬眼望向鄭謙之,濕漉漉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
“可是,可是這要怎麼跟家裏說。”
婚姻哪是兒戲。選了一個,還要重選一個……江文修能放過她?
鄭謙之屈了指節,刮掉她臉上殘留的眼淚。
“江小姐,隻需說你是否願意。其餘的交給我。”
緩慢的語調如同低哄。
鄭長明隱退後,鄭家產業便交到鄭謙之手裏。他一貫穩重有盤算,又完美繼承了鄭家人基因裏的好皮相。
如今想來,這樣的男人,當時願意參與“二選一”的相親已經足夠荒唐。
讓他去履行弟弟不要的婚約,更是天方夜譚。
他腦子又沒壞。
可從鄭謙之適才的話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鳶似乎覺得他還……挺願意的。
擺在麵前的隻有兩條路。
一條路是承受江文修的怒火強行退婚。另一條路,是和自己暗戳戳心動的天之驕子履行婚約。
選擇難度已經跌破極限值。多思考一秒都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她抬頭看了眼鄭謙之。
英挺的五官露出難得的認真神色,看向她的眸光真摯動人又充滿蠱惑,總之沒有一絲勉為其難的情緒。
江鳶緩慢的點了下頭。
-
兩人重新上了車。
開過一段後,江鳶才發現,確確實實是回家的路。可她明明沒有給過鄭謙之地址。
“你知道我搬到哪兒了?”
青筋蜿蜒的手臂搭在方向盤上,腕上是一塊銀色的鋼表:“知道。”
她有些詫異:“知道?為什麼不來找我。”
“你一聲不吭搬走,我還在生氣。”
他……入戲好快。
一向高深莫測的男人開始打直球。這種話,她該怎麼接合適呢?
戀愛小白江鳶當即決定,回去把寶典都翻出來,再仔細研讀一番。
“那現在還生氣嗎?”她轉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