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將翳城(十)(3 / 3)

顏曉棠感覺到脊背上被人冷颼颼地盯著,這種感覺,八、九成可能是伯兮,其實他心裏不會在乎師弟們是不是每時每刻都用功,但因為他自己是個絕對努力的人,所以被他盯住時,大家都會壓力倍增,好像連走神都天地難容。

不一會,顏曉棠就全神投入到了“煉丹”過程中,沒有餘力再去想伯兮了。

盯著她的,自然不是伯兮,那是一團淡灰的煙霧,身形散了又聚,聚了又散,眉目一時清晰,一時模糊,他有伯兮的身姿,伯兮的臉,但他不刻意去模仿顏曉棠心裏的伯兮時,他有截然不同的神情和神韻,帶著小心和竊喜,以及一直猶豫不決的矛盾。

心魔不想被顏曉棠識破,那樣他會死。心魔也不想讓顏曉棠入魔,那樣他會和顏曉棠合二為一,他將不複存在,他將顏曉棠視作他逃出天道的契機,所以他身為心魔,竟然在幫助顏曉棠專注結丹。

等顏曉棠的神識境界穩定後,意形境界的外視,能用神識在身外化身,神識可以做分身,心魔不是顏曉棠的神識,卻也算顏曉棠的一縷分神,由她心內而生,所以,該是可以作為分神,去到她身體外的。

那時,心魔將擁有和伯兮完全一樣的外形,顏曉棠對伯兮有多熟悉,心魔就能有多神似伯兮,也許能以假代真,從此蒙混世人之眼,欺天瞞地,最後騙過天道也說不定!

想到此,心魔蒼白如紙的唇角輕輕地勾了起來。

顏曉棠對此毫無所知,她最不怕磨,她以前可沒有任何耐性,但是上一次結丹失敗,伯兮為她奪出一次洗髓伐脈,機緣巧合的,她跟石樓禁製廝殺了“幾十年”,外麵隻有幾天,可是在她的意識裏,那是幾十年的磨礪,戰場之大、之廣,延續時間之長,曆代兵家裏幾乎都沒有過,那是沒有一時片刻可以放鬆,每時每刻都在戰鬥的一場戰役,一打幾十年,現在,才隻是煉一顆金丹,再難,能難過石樓禁製?

開什麼玩笑!

兩者根本不能比。

顏曉棠已將讀過的兵書,在那一場戰役裏演練過千百次,改善過千百次,當真元之液核心裏傳來她幾乎不能抗拒的斥力,違背她煉出金丹的意誌時,她自然而然地開始將真元分成了一道一道的,如兵家布陣,把不肯變成金丹的核心當成一座堅城,打起了圍城戰。

凝煉進去的真元越多,裏邊傳來的斥力就越大,每次似乎都是極限,可是極限不就是用來突破的嗎?

顏曉棠開始的堅持,在用兵法去解決後,變得狂熱起來,她天生就是一個鬥誌昂揚的人,越挫隻會越勇!

進行到最後一刻時,合荒醒了,合荒也加入進來,顏曉棠跟它的心神相通,兩個一起,將真元又多分出一倍的數量,用硬磨的方式,去煉這顆金丹。

伯兮是用這辦法把氣合丹藥力化出來,她學過來,卻反著用,煉這一顆“丹”。

沒有心魔,沒有妨礙,一切如水到渠成,最終隻是“啪”的細細一聲,一顆紫色金丹浮在氣海裏,顏曉棠體內骨骼發出連續的脆響,骨骼重塑,筋脈重聚,血肉重生,新生沒幾個時辰的膚發,立即幹枯掉落,又一次新生的呈現出來。

顏曉棠經曆完第四次洗髓伐脈。

楠枝為眉,針葉為睫。

她這次洗髓伐脈吸入了太多星砂、月靈,瞳如夜華,唇如晚露,乍一看,反倒沒有上一次洗髓伐脈時來得光彩奪目,可是一言難盡的神韻卻更深入。

在她從入定裏醒來前,伯兮早已完成了他自己的部分,站在聚靈陣外,靜靜地等著,也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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