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滿香肉鋪的那五個屠夫一向粗枝大葉得很,膽子和心眼兒又小,就趁夜深的時候撬了他們肉鋪的後門,把切好的屍體混到他們存肉的冰窖裏……後來想著先前聽夫人埋怨過,有次回娘家之前從他們那裏買排骨,因為缺斤短兩跟他們吵了一回,想著不如索性把這事兒賴到他們頭上,就把剩下的碎屍拋到了他們院子裏……”
“本想著他們膽子一小會立馬報官,冰窖裏的那些碎屍也就能很快查出來了,哪知道他們能蠢成這樣……”
五個人已經吐得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我回來以後府裏人已經都睡了,我就把夫人那晚穿的衣服都燒了,我怕那些首飾上沾了血洗不幹淨,就埋到了花園裏的梅樹下麵……後來王爺住進府裏,我怕王爺看出來梅樹下麵的土有過翻動,就一直想找機會取出來,又怕有王爺的侍衛盯著……我就想借著給夫人辦喪事的由頭把樹砍了,趁整土的時候把首飾拿走,哪知道管園子的丫鬟心疼那幾棵樹,一直不動手,剛要動手又被娘娘給攔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按老爺吩咐,讓夫人的丫鬟穿上夫人的衣服邊哭邊上馬車,我就一邊勸一邊送到大門口,府裏也沒人起疑……我以為……以為這樣就瞞過去了……”
蕭瑾瑜盯著臉上還掛著冷笑的季東河,緩緩地道,“季東河,本王當日到你與夫人的房裏查看時,就發現屋裏少了樣東西……一方繡品未完,上麵的線頭都是剪斷而非咬斷的,線筐裏卻沒有剪子,且在整個屋子裏都找不到這把剪子……是你殺人之後為銷毀證據,把剪子從窗口扔進湖裏,卻沒料到把侍弄花園的丫鬟嚇了一跳,你一時心慌就把她罵了,沒錯吧?”
楚楚突然想起那個丫鬟說的,掉進湖裏的是個尖尖嘴倆翅膀的黑影,可不就是個合起嘴來的剪子的模樣嘛!
季東河坦然點頭,冷然一笑,“沒錯……季某不過是爭執間一時失手誤殺人命,隻能怨我娘子紅顏命薄……毀屍滅跡,栽贓嫁禍,既不是季某的主意,也非季某所為,按本朝律法,該為此案償命的並非季某。”
王管家一臉錯愕地看向滿目陰寒的季東河,“老爺,你……”
蕭瑾瑜冷然沉聲,“失手誤殺?夫人的丫鬟可不是這麼說的。”
季東河的冷笑猝然僵在臉上。
蕭瑾瑜盯著季東河一字一聲地道,“她已經招了。”
季東河僵了半晌,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不可能……”
牆角裏飄來一聲長歎,“遇上本大人就沒什麼不可能了……不過你放心,那小姑娘十句話裏都沒一句是真心的,實在倒胃口得很,我就不跟你搶了。”
季東河拳頭攥得發白。
蕭瑾瑜不急不慢地道,“據你府上的丫鬟說,你與夫人因為什麼事都能吵起來……其實說到底隻有一件事,但你吵到什麼時候都吵不出口,對吧?”
季東河把後槽牙咬得直發響,臉色一片煞白,身子微微發抖。
王管家一臉茫然地看著季東河。
“你是個讀書人,還是個讀死書的人,皮上全是仁義道德,心裏就隻有你那點臉麵……你知道唐嚴的本事,怕他一來就把什麼都看通透,你就顏麵掃地了。你本來是要在唐嚴來到之前打發你夫人回娘家,可季夫人偏不肯,你二人爭吵之間你對她拳腳相向,她拿起剪子抵抗,你知道管家對你死心塌地,如若出事必會主動替你遮掩,索性假作失手,殺了她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