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束熟悉的聲音流入心底,即便不用回頭,沐秋也知道蕭兒來了。
這下子更麻煩了,如果再被蕭靈兒見到臉上的傷,還不知道能鬧成什麼樣?
沐秋深深垂下頭,正宮皇太後冷冷斜了蕭靈兒一眼,“小小九還沒醒呢,你跑過來幹什麼?”
“奶奶,小小九是我生的,難道隻有奶奶可以隨時守著,我就不能過來看一看嗎?”
蕭靈兒輕輕一哼,幾步追到近前,疑惑的望著沐秋,“風沐秋,你為什麼跪在這兒?”
“我不是跪,是蹲著煮茶呢。”
沐秋悄然將跪化作蹲,立即拿起簇火的簽字,將銅爐裏的炭火調旺,一直不敢抬起頭,微微歎了一口氣,“蕭靈兒,你不是要去看女兒嗎,快點進去吧。”
話音飄飄落下,正宮皇太後滿臉不悅之色,緊緊鎖著眉頭,抬手召喚跟隨在蕭靈兒身後的女子,“千尚宮,你過來和這兩個野丫頭說一說。”
千不遇也來了?
沐秋躲開蕭靈兒這一側,偷偷回眸一望,見到低眉垂目的千不遇,婷婷走到近前。
千不遇,永遠這麼文雅大方,即便一個字也不用說,僅是安安靜靜站在那裏,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走路時幾乎沒有聲音,每一步之間都如尺子量過,似乎不差分毫。
到了近前,一步退了一尺一寸,柔柔屈膝行禮,輕輕念著祝詞,“婢女拜見正宮皇太後,祝願正宮皇太後娘娘,福壽安康。”
問候過正宮皇太後以後,再柔柔轉身向皇後微微屈膝,“婢女拜見皇後娘娘,祝願皇後娘娘,福壽安康。”
念過兩遍祝詞,終於收了禮數,千不遇無奈的轉身對著蕭靈兒,微微淺下眉目,“和親公主殿下,進門時的腳步應該輕柔,話音應該溫柔,見到長輩要用禮數,與人說話要用稱呼,不該直呼其名,有失彼此體麵。”
兩句訓誡輕輕落下,賺來蕭靈兒緊緊鎖著眉頭,鬱悶的雙眼望天。
“和親公主殿下,與人說話時雙眼望天,更加有失體麵。”
說過蕭靈兒以後,千不遇轉身向著沐秋,微微屈膝行禮,“秋姑娘,安好。”
沐秋匆忙放下簇火簽子起身,婷婷退了一步,柔柔屈膝行禮,“千尚宮安好。”
“秋姑娘仍然一步退了一尺三寸。”千不遇柔柔一笑,靈眸閃動,“秋姑娘方才直呼和親公主殿下姓名,驅趕和親公主殿下離去,這些不必我多說了,既然正宮皇太後娘娘有令,那麼我隻說兩點,方才秋姑娘屈膝回禮時雙膝齊平,少了一點女子溫婉,應該是左膝微微低沉才更加秀麗,秋姑娘是將稱謂與祝詞連成一句念出,未免有應付之嫌,應當稱謂與祝詞分開,才更加真誠。”
這些規矩,隻是聽一聽就讓人頭疼,以前沐秋念完祝詞,至少能賺來一句好聽,可是在千不遇聽來,長久以來念的祝詞竟然是錯的。
千不遇說完話以後,兩個姑娘都安靜了,沐秋更加深深低著頭,尤其是要躲開蕭靈兒。
正宮皇太後滿意的向千不遇點點頭,轉眸狠狠斜了蕭靈兒和沐秋,“你們兩個都聽到了吧,還不跟著好好學嗎?”
蕭靈兒本來就是不受約束的姑娘,隻因為快要出嫁了,才勉強做做樣子穿幾天裙子,沒想到正宮皇太後更是將千不遇調入慈寧宮,做了蕭靈兒的禮儀老師,這件事真是讓人心煩又頭疼。
尤其是此刻兩位姑娘被綁在一起受教,更是讓蕭靈兒胸口裏憋著一束悶氣,眼珠兒轉一轉,還是先躲開這個話題吧,“奶奶,你聽,小小九好像哭了。”
“哭了?”
一提到玉回公主,猶如扯到了正宮皇太後的心頭肉,立即緊緊皺著眉頭,屏息凝氣靜聽。
聽了兩個瞬間,疑惑的搖搖頭,“哀家沒聽到啊,沒有動靜啊。”
“哭這麼大的聲音,還沒有動靜?”
蕭靈兒鬱鬱的歎一口氣,抬腿追向殿門前,“奶奶,估計是小小九餓了,我得趕緊去看看,回來以後再學規矩吧。”
耍了個小聰明,趕緊離開這些讓人心煩意亂又學不會的禮儀。
皇後望著蕭靈兒風風火火的背影,悠然的笑一笑,“皇城裏如果能容一個無拘無束的皇子妃,也算是一道風景吧?”
“皇後,哀家已經夠縱容蕭靈兒了,你就別再縱容了。”
正宮皇太後無奈的笑一笑,立即望著千不遇,“千尚宮,快去看著蕭靈兒,別笨手笨腳的傷了玉回公主。”
千不遇用過禮數以後婷婷而去,皇後似乎突然想起什麼,疑惑的追問正宮皇太後,“蕭靈兒大婚以後,千丫頭就回尚宮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