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雙眼,看的大氣都不敢喘,孫無義還以為我被嚇傻了,繼續衝我瞎嗶嗶:“孩子,你現在害怕了?遲了!舅姥姥在陰間等你呢!”

“你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你獨自一人,又怎能對抗這漫山遍野的鬼兵?”

我壓根沒去聽,我注意力全放在大狐狸身上。

劃破手掌後,大狐狸用畫筆沾著掌心的血,一筆一筆地往外挑著。

他不是亂挑,他挑的很有規律,其中蘊含了某種很複雜的術。

從觀想開始到結束,隻用了不到0.1秒,我看明白後,立刻照做。

拿出朱天師的畫筆,我忍著疼,用鋒利的筆尖劃破掌心。

熱血湧了出來。

孫無義的趕神鞭朝我一指,數不清兵馬們,黑壓壓地像我撲殺過來,我穩坐在墳包上,筆鋒沾著血,往前輕輕一挑!

一道黑白色的水墨氣,帶著濃烈的年代感,從我掌心飛出,像液態的水彩般,滴落進了人群。

那一刻,水墨氣宛如國畫大師筆中的牡丹,緩慢地綻放開來,那是一種淒殺的美,是對無常命運的感歎,更是濃墨重彩的生命挽歌。

我和孫無義,同時被這畫麵驚掉了下巴,看著黑白色的水墨氣綻放在人群中,我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無盡的悲涼。

越是美好的事物,綻放的就越短暫。

煙火,蝴蝶,紅顏皆是如此。

綻放眨眼間消散,兵馬死傷了一大片,地麵上滿是冒著煙的黑水。

更多的兵馬蜂擁而至,這一刻,我置身於無邊地獄,臉上卻帶著參透禪意的笑容,連續揮舞畫筆。

掌心的血珠,在術的作用下形成一道道水墨氣,花朵般在我四周綻放。

我耳邊滿是鬼兵的哭喊聲,萬千孤魂野鬼,猶如撲火的飛蛾,被綻放的水墨氣波及,成片成片地倒下,死傷慘重至極。

我平靜地注視這一切,感歎大狐狸觀想法的玄妙與美好,他是嚴厲又高冷的老師,所有東西,他隻教一遍,而且隻教0.1秒,絕不重複。

我是他唯一,也是他最好的學生,我對手勢的敏銳捕捉,內心對術的渴望,早已成了魔怔。

這世上,怕是隻有我才能從大狐狸手中學到術,但凡天賦平庸一星半點,都絕不可能學會。

孫無義眼瞅著大片鬼兵倒下,他麵如死灰,雙眼布滿了黑色血絲,沾滿墳土的嘴唇顫抖不止:

“你?你這是什麼術?”

我沒有理睬他,繼續揮舞著畫筆,我的熱血是染料,靈魂當畫布,青絲白發隨風起舞,下筆柔和如流水。

在孫無義眼中,我簡直成了厲鬼,頃刻間,他的兵馬全部死傷殆盡,剩下三兩隻,也被我用畫筆連點,倒地斃命。

遠處的高老柱,嚇的已經尿了褲子,雙手抱頭,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屋裏的薑容和薑幼初,則驚悚又興奮地衝我打氣加油。

“真有你的啊小瞎子,我這些年來東奔西走,耗費心血收編來的鬼兵,竟被你一式就給毀了?”

孫無義驚悚注視眼前的屍山血海,五官扭成一團,尖叫著朝我撲來:

“堂口沒了,我也活不成了,我跟你拚了!”

我又挑出一道水墨氣,孫無義身法靈敏,側身躲開,雖然被後續的綻放炸到,但他畢竟是活物,隻是微微晃動了下身子,就急速衝到我麵前。

孫無義有近身肉搏的兵器,那是一根髒兮兮的黃鼠狼尾巴,上麵沾滿了黑褐色的血,他揮舞著尾巴,瘋狗般朝我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