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生孩子……
不是慕笙不願意,主要是她先前在戰地幫很多孕婦接生過,那場麵實在是慘不忍睹,給她幼小的心理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謝珩抱著她,立刻就察覺到了女人眼中的躲閃和退縮,他臉色黑了黑,“慕笙,你什麼意思?你不想給我生孩子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女人生孩子多危險啊,在我們那邊都是在鬼門關走一遭,更何況是現在,醫療設備也不發達啊,你們這邊的大夫貌似也不會剖腹產這樣的技術,要是胎位不正,我總不能自己給自己動手術吧,還有……”
“打住!”
謝珩嘴角抽動地厲害,“你會不會想地有些太遠了?”
這女人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啊,自己給自己動手術?把肚子剖開?
虧她想地出來,就連他聽著都瘮得慌。
果然有些事情,無論多少次,都是習慣不了的。
“怎麼會遠呢?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學知識,你們這邊,就是覺得兩人成親,女人生孩子就是天經地義,但是有沒有想過,她們生孩子所要麵臨的風險,有沒有做過統計,一年有多少婦女,都是因為生孩子而死亡的?”
慕笙這話倒是把謝珩問住了,他知道孕育孩子不易,但是每個人都會生,自己的娘親就生了九個,宮裏的娘娘,或是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妾更是母憑子貴,能生就拚命地生。
幾乎每個人都覺得這事沒問題。
慕笙這些問題,要不是自己足夠了解她,換做是別人,可能還真覺得匪夷所思,覺得她說的話實在奇怪,更像是杞人憂天,丈夫疼愛想讓她生孩子,她卻害怕,不樂意了,倒是有些不識好歹,哪裏有個女人樣。
慕笙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對謝珩來說信息量有些大,畢竟兩人思想不一樣,生活環境也不一樣。
於是她又解釋了一句,“阿九,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笙笙,我覺得你說地這些話,也有些道理。”
“啊?”
謝珩想了想,說,“先前,我聽見我家裏人說,我娘懷我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因為我那時長得過大,要不是我娘內力深厚,換做普通女子,說不定就一屍兩命了,還有我大嫂,我那時就覺得,這女子懷孕,真的不比我們行軍打仗要輕鬆,男子在外拚殺辛苦,女子在後宅孕育子女也很辛苦,不過你先前說的這些,我倒是沒有想到。”
慕笙沒想到,謝珩居然在一瞬間就接受了自己的新思想,她內心驚喜,忍不住勾住他的脖頸問他,“你想到了什麼?”
謝珩想了想,才格外認真地說,“女子懷孕並非天經地義,比如你,你的醫術不比宮裏的太醫差,可以治療更多因疾病所困的人,又比如六姐她武藝高強,為人聰慧仗義,也可以用她的能力去救更多的人,你們心中有信念,不願通過依附男子來實現自己的價值,所以六姐才會在待嫁之年拒絕了一個又一個求親者,笙笙,是這樣嗎?”
如果說以前慕笙格外討厭謝珩這張靈活又有些得理不饒人的嘴,那麼現在,慕笙簡直愛死他了!
她眼中和內心都滿是驚喜,忍不住上前狠狠親了一下對方的臉,“阿九你真是太棒了!說地太好了!”
很少有男人會這樣感同身受地去理解女人的感受,尤其還是,謝珩是這個時代的男子,這裏是男尊女卑的世界,男子享受著世界的便利,女子是依附品,是弱勢群體。
但似乎是因為謝家的環境,造就了他與這裏的男子不一樣的性格,他會選擇從慕笙的角度去想問題,而且一旦遇到女人的事情,他就會下意識地想起自己家裏的女眷,還有自己的兄長和父親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嫂嫂和娘親。
意識到這一點,慕笙真的無比慶幸自己穿越過來,遇到的是謝珩而不是其他男人。
謝珩被她親的這一下,有些懵,回過神來,嘴角卻不禁溢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所以……我說對了?”
“差不多吧,其實這種事情,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是我喜歡你剛剛說的那些話……”
感受到她依偎在自己懷裏,謝珩內心暗爽,想開口,隻是還沒開口,兩人就聞到了一股味道。
“什麼味道?”
慕笙鼻尖動了動,忍不住暗罵一句糟糕,“啊!我的藥!”
謝珩看著她的背影,眼中的光卻更加柔和。
雖然兩人有些地方還是有些不合,自己也常常跟不上她的思維,但他不介意,就這樣繼續和她相處下去。
……
這短暫的日子在還算輕鬆的氛圍中度過,但是很快,這種日子就被從帝京來的一封詔書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