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送一份。”

莊先生走的時候收到了不少的程儀,大家私底下都知道他離開的原因了,隻是當麵誰都沒說,雖然心裏很看不起杜刺史,但誰也不敢在這時候得罪他,更不要說為莊先生出頭了。

莊先生回到羅江縣。

他離開時,這邊的田地都賣了,隻留了一個老宅,隻是老宅多年不住人,屋子早荒廢了,院子裏都是雜草,屋頂有好幾個大口子,無數的寒風呼呼的從屋頂倒灌進屋。

莊先生便帶著妻兒回到縣城,先找了一家客棧住下,第二天便開始出去租房子。

他和妻兒道:“老宅以後再慢慢修繕,大郎讀書還是在縣城讀,我不管是做賬房,還是做其他的,也都要留在縣城,不如在這兒租個房子。”

紀娘子和莊大郎都沒有意見。

隻是房子並不好租,羅江縣太小了,又窮困,一般人家誰會空著房子出租?

所以他能租到的房子要麼很大,租金貴,要麼地理位置很不好,鄰裏魚龍混雜。

莊先生就是為了莊大郎才回鄉的,自然不願意住那樣的地方,萬一他學了那些習性去,本來就不太好的性子更左了怎麼辦?

所以莊先生看了許久,最後咬咬牙,幾乎是拿出全部的積蓄買了一個小院子。

那個小院子是他一早看上的,鄰裏還算和睦,多數是讀書人,或是在縣城裏開店做生意的人,賣家是因為要湊錢行商,所以隻賣不租,不然租下來是最好的。

莊先生買了院子,身上就沒多少錢了,剩下的湊一湊,再把手上幾幅還算可以的畫作送到綿州裏出售,湊夠了給莊大郎上學的錢。

莊先生這才出去找工作,找了許久,最後如莊大郎所願做了一個賬房。

工錢自然不能和做幕僚時相比,但養一家三口,再供一個孩子上學也足夠了,就是生活水準要比以前差一些。

以前在隆州,他們不說天天能吃個肉菜,隔天總是可以的,而且家裏點心也不會少。

但回了縣城,因為工錢有限,他們一旬可能就吃兩次肉,點心更是逢年過節才會做或者買。

但莊大郎卻過得很開心,每天的飯量都在增加,一點兒也不介意沒肉吃。

他覺得這樣就挺開心的,雖然好吃的少了,但每日都過得平靜而舒心。

在這裏不會有人欺負他,鄰裏同齡的少年們甚至還很羨慕他,覺得他父親溫和又博學,還不會動手打孩子。

莊大郎也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一直躁動不安的情緒慢慢被撫平,人也沒了之前的尖銳和憤恨。

就這樣過了三四年,莊大郎不願意進縣學讀書,他不想考學,不想考官,也不想去縣衙裏當差。

莊先生見他如此排斥官場,便幹脆把他帶在身邊,教他記賬做賬目。

莊大郎學這些東西很快,之前在學裏他就有學術數,加上他很喜歡父親當賬房,所以常看父親記賬,他自然也就會了。

他上手很快,莊先生便把他舉薦給了自己的東家。

東家見他能完全接替莊先生的工作,不由喜歡,而莊先生也願意把工作讓給兒子,於是東家就以比莊先生更低的薪酬雇傭了莊大郎。

莊先生丟下做賬房的活兒,屁股一拍,在縣城裏找了一家學堂進去教書。

父子兩個一起賺錢,又少了莊大郎每年大額的束脩支出,家裏很快富餘起來,紀娘子總算出了一口氣,開始尋摸著給莊大郎說親。

最後莊大郎的媳婦還是自己找的,家底比莊家還富裕些,不過他們家看上了莊家父子兩個都是讀書人,覺得他們家先前是為了讀書才敗光了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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