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文職芝麻官們,一改大明文官厭談武事的傳統,聚在一起,對傳說中的大捷議論紛紛。話裏話外,對創造了大捷的韓慶之,也充滿了推崇。
然而,凡是必有例外。
正急匆匆進入巡撫衙門的正七品同安知縣曹履泰,就是例外之一。
聽到幾個文職書佐,話語裏對韓慶之不乏欽佩之意,他的眉頭立刻豎了起來,撇著嘴說道:“不過是匹夫之勇耳!諸位豈能如此為他張目?!依曹某之見,此人不過又是一個王直罷了!巡撫應該早日除了他,免得他將來羽翼豐滿,為禍我大明海疆!”
這話,可是說得太惡毒了。
海盜大當家王直,當年坐擁戰船千餘艘,兒郎十萬,遮斷大明東南洋麵。倭國,朝鮮,勃泥,皆以諸侯視之。
結果被大明浙江巡撫胡宗憲,采取假意招安之計,輕而易舉地擒拿斬殺,其妻子兒女,也全都分給了軍中“勇士”為奴,很快都被折磨致死。
曹履泰公然把韓慶之比作王直,等同於在他眼裏,韓慶之根本不是剛剛立下奇功的大明武將,而是一個倭寇頭目。早晚,都得身首異處!
當即,眾經曆、照磨、檢校們,紛紛側轉頭,誰也不願意接曹履泰的話茬兒。
而那曹履泰,卻絲毫不覺得自己說話昧良心。又撇了撇嘴,一邊繼續朝著巡撫衙門正堂方向走,一邊冷笑著補充,“區區一個守備,居然膽敢沒有巡撫的將令,就擅動刀兵。如果大明武夫都學他,豈不是天下大亂?董永島的倭寇,對我大明,不過是疥癬止癢罷了。這種擅自領軍出海的做法,動搖的卻是我大明的根基。此風斷不可漲,曹某當在巡撫麵前痛陳利害,請巡撫及時予以嚴懲,以警後來者效尤!”
“照曹知縣這麼說,我大明的將士,被海盜打上門卻不還手,才是忠勇體國嘍?”檢校洪承畯實在忍無可忍,扭過頭,看著曹履泰的眼睛質問。
“哈哈哈……”四下裏,立刻響起了哄堂大笑。眾經曆、照磨、檢校們,一個個故意捧著肚子,前仰後合。
與曹履泰這種主政一方的父母官,必須是從異地而來不同。他們這些書佐,絕大多數都是福建本地人。
韓慶之殺倭寇,哪怕虛報了一部分戰功,也終究是為民除害。他們聞聽喜訊,不把盞吟詩,已經是礙著如今盛行的文武界限了,怎麼可能昧著良心,指摘韓慶之不該出兵?
曹履泰一而再,再而三地朝韓慶之頭上潑髒水,替倭寇張目,等同於恩將仇報。大夥又怎麼可能瞧他得起?
先前沉默不語,隻是因為大夥兒不願意得罪曹履泰及其背後的靠山罷了。
如今有洪承畯帶頭,大夥又豈能慣著曹履泰這個王八蛋繼續顛倒黑白?!
“你,你……”同安知縣曹履泰被笑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好生難看。然而,卻找不出任何有力的話,對洪承畯進行反擊。
哆嗦了好一陣兒,他猛地一甩衣袖,大步直奔巡撫衙門正堂。一邊走,一邊咬牙切齒地宣告,“曹某不跟你們這些鼠目寸光的家夥一般見識。曹某去跟巡撫和右參政說,他們兩個深謀遠慮,應該知道曹某之心,磊落有如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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