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日,阿野每晚都會在夢中哭醒,說他夢到一個很重要的人,那人好像是他的親人,可他卻看不清那人的樣子,也想不起關於那人的事情。

長山覺得後怕,隻能一邊安慰他,一邊將馬車趕到飛起。

馬車奔馳在無盡的黑暗裏,他不禁想起當年大人也是這樣帶著李鈺倉皇逃離京城。

現在的他,和當年的大人又有什麼區別?

大人帶走李鈺,至少還有正當的理由,而他帶走阿野,又是為了什麼?

他為什麼那麼害怕阿野恢複記憶離他而去?

是出於報複心理,不想讓江瀲他們過得圓滿,還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有阿野陪伴的日子,不能再忍受一個人的孤單?

具體原因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讓阿野離開過現在居住的地方。

他鄙視這樣的自己,卻又無法說服自己,一麵陷在糾結與愧疚中不能自拔,一麵有意無意地幫阿野推掉所有外地書商的邀請,想盡一切辦法隱藏阿野的身份,同時自私地希望,能和阿野一輩子呆在這個小地方,永遠也不要被人發現。

而眼下,突然冒出來的王寶藏讓他又一次方寸大亂。

他知道王寶藏的身份,也知道江瀲一直在找阿野,如果讓阿野和王寶藏見麵,自己和阿野將從此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

也許根本活不到老,他就會被江瀲的人抓住殺掉。

所以,他不能讓阿野去見王寶藏,他必須想辦法阻止這兩人的會麵。

“魏公子,你先出去吧,我和阿野單獨說幾句話。”他沉著臉對魏名揚說道。

魏名揚有點搞不懂他們兩個是怎麼回事,遲疑了一下,還是關上門出去了,臨走又丟下一句:“快點,別讓財神爺飛走了。”

長山沒理他,拴上門,把阿野拉到裏間,一臉嚴肅道:“那個王寶藏,你不能去見他。”

“為什麼?”阿野問。

長山對上他純淨的雙眸,忍著內心的歉疚說道:“他不是來找你的,他是我從前行走江湖時結下的仇家,應該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故意來打聽我的消息。”

“啊?”阿野很驚訝,見長山神色不安,便信以為真,“你好像很怕他,他很厲害嗎,要不要我替你教訓他?”

“不用,我現在不想惹麻煩,也不想和過去的人再有牽扯,你隻要不去見他就行了。”長山道。

阿野沒有半分猶豫,立即答應了他:“既然你不想惹麻煩,那我不去就是了,讓魏名揚打發他走。”

“嗯。”長山點點頭,“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和魏公子說。”

“好。”阿野聽話地回他。

長山這才放心地開門走了出去,又從外麵把門關上。

阿野站在原地怔怔一刻,坐回到書案後麵,重新拿起筆,繼續寫剛才被打斷的故事。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王寶藏這個名字卻像個魔咒似的烙印在了他腦海裏,害得他根本沒辦法靜下心構思情節。

王寶藏。

王寶藏。

他把這個名字翻來覆去念了好幾遍,總覺得莫名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