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山已經完全不需要為錢發愁,甚至已經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吃軟飯的小白臉,因為他每天都在忙著數錢,忙著安排阿野的行程,根本顧不上思考別的事情。
魏名揚也很忙,忙著幫阿野洽談業務,接待書商,忙到沒時間聽書,沒時間欺負人,就連他家裏那群嬌妻美妾十天半月都見不著他一麵。
這一天,他興致勃勃地跑來見阿野,說茶樓來了一個大財主,要出兩千兩銀子包下茶樓三日,隻讓先生說書給他一個人聽,還揚言要見狂野書生本人,有一個超級大的買賣要和他談。
“兩千兩銀子包三天,聽起來確實很有錢的樣子。”阿野道,“我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的冤大頭了,你有沒有問他是哪裏來的,叫什麼名字?”
“問了。”魏名揚道,“他說他叫王寶藏,是從京城來的。”
“京城來的呀,難怪這麼大方。”阿野站起身,興致勃勃道,“雖然我隻去過一次京城,對京城的奢華卻是印象極為深刻。”
說著轉過頭去看長山:“那天要不是你拉我走,我還能撿不少喜錢呢,是吧?”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魏名揚聽得一頭霧水,正要問長山什麼意思,卻發現長山的臉色很不好看。
長山知道,阿野說的是今年春天在京城舉行的那場轟動天下的大婚。
提起那件事,他至今仍覺得後悔,他不該一時衝動,想要替大人去看一眼那個女人盛裝出嫁的樣子,以至於差點暴露了他和阿野的行蹤。
那時他和阿野應臨州一個大書商的邀請,去參觀他們新落成的印刻坊,在那裏聽聞女皇陛下不日將要舉行大婚,他想起從前大人曾在酒醉時多次提到當年那場夭折的婚禮,一時心血來潮,便想替大人去看一眼。
臨州離京城不遠,他隨便找了個借口,讓阿野在臨州等他,獨自一人前往京城,不承想阿野卻偷偷跟了過去,等他發現時,兩人已經到了京城郊外。
阿野死活不肯回去,他也擔心他在路上出意外,隻好將他喬裝打扮一番帶進了京城。
因著女皇大婚,京城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他們兩個就像落入大海的兩粒沙,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女皇的龍輦從眼前經過,他站在山呼海嘯的人群中,看杜若寧和江瀲穿著同色同款的大紅喜服向民眾揮手致意,想起孤零零長眠於深山的大人,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正在出神的時候,阿野在旁邊拉他的衣袖,問他那個新郎官是誰,怎麼看起來很眼熟的樣子。
長山回過頭,發現阿野不知什麼時候取下了用來遮臉的鬥笠,正一臉迷茫地看著緩緩經過的輦車,以及輦車上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長山大吃一驚,忙將鬥笠給他重新戴上,拉著他匆匆忙忙逃離了現場。
那一刻,他真的好慌張,好後悔,好怕阿野突然恢複了記憶,就此離他而去。
他甚至忘了自己曾經打算把一切都交給天意。
他帶著阿野,馬不停蹄倉皇而逃,直到離開京城幾百裏後,確定沒有人追上來,才稍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