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軍根本沒有想到,開戰不到一個時辰,對手就能登上城頭。他們已經沒有退路,既為尊嚴也為正名,拚著同歸於盡,以命換命,也要將進攻的軍隊打退。
眼看城頭的黑甲兵越來越多,兩名守軍竟然直撲過去,抱住對方的腰繼續前衝,一同從城頭跌落。
三人摔在城下,砸起大片血霧。
這樣的高度,黑甲兵未死也會受傷,無法繼續戰鬥。
這一幕僅是開端。
越來越多的守軍撲上來,抱著黑甲兵一同摔出城牆。
這種以命換命的戰法異常慘烈,郅玄和粟虎等人目睹這一場景,全都陷入沉默。
“可惜。”範緒歎息一聲。
東梁國人血性驍勇,東梁國威服東方絕非虛話。可惜的是,他們有一個對外結仇,將國家拖向深淵的國君。
郅玄敬佩東梁國人的悍勇,但他不可能下令停止攻擊。這場國戰牽涉太廣,東梁國人拚死守城,西原國的軍隊也是有進無退。
東都城必須攻破,三日之後,他必須破開四門率軍入城。
“攻城弩。”郅玄手按寶劍,果斷下達命令。
號角聲起,傳令兵策馬馳出,以雙腿控馬,雙臂揮舞令旗。
樓車上的甲士深諳號令,無論是否占據優勢,全都沒有戀戰,迅速撤下城頭收回踏板。
一切發生得太快,進攻的黑甲兵忽然撤退,守軍不知緣由,茫然四顧,心知情況不妙,卻想不出將麵臨什麼。
未知最令人恐懼,偏偏從開戰之初他們就陷入這種困境。
連夜準備宣告無用,堆積在城頭的滾木和沸水仿佛是笑話。篤定能守三天的城牆,一個時辰就差點被攻破。他們已經顧不得懊惱,更無法生出憤怒,情緒中更多是茫然。意外地,竟然沒有多少恐懼。
號角聲接連不斷,原本拋石器的位置被讓出,百餘輛造型獨特的木車取而代之。
這些車輛是由郅地打造,新軍獨有。別說守城的東梁人,粟虎等人也是第一次見到。
卒伍訓練有素,熟練將車輛固定,轉動車身上的機關,使車板翹高。
車上擋板放下,竟然是一架架巨大的弩。絞弦有手臂粗,需三人合力才能拉開。吱嘎聲中,黑色的弩矢斜指城頭,流動懾人的寒光。
“放!”
甲長猛揮令旗,卒伍猛然後仰,同時放開絞弦。
巨大的黑影淩空飛出,撕開烈焰催生的熱風,直襲聚集守軍的城頭。
兩枚弩矢飛過城牆,接連落入城內。中途去勢不減,先後鑿穿木頭建的房屋。
更多弩矢落上城牆,守軍拚命逃開,慌亂中有人受傷,腰部劃開大口,頓時鮮血淋漓。有數名守軍很不走運,被直接釘在地上,當場骨頭碎裂,一片血肉模糊。
攻城弩的發射速度不快,一枚巨箭造成的殺傷力及不上箭雨,給人造成的壓力和震撼卻是數倍。
一輪發射之後,城頭除了哀嚎和慘叫再無其他聲音。
郅玄舉目眺望,下令繼續進攻。
在守軍陷入恐慌時,樓車的踏板再一次放下,如狼似虎的黑甲兵又一次出現,手持長刀,撲向對麵的守軍。
城頭響起廝殺聲,城門前的攻城錘也開始發力。
趁箭雨停頓,滾木和沸水也不再落下,卒伍齊齊拽動繩索,固定在車上的巨木猛然被拖動,繼而隨慣性飛出,轟然擊向城門。
刹那間地動山搖,木製的城門出現裂口,現出堵在門後的巨石沙袋。伴隨著木屑飛濺,細沙從縫隙中流出,如潺潺水流,很快鋪開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