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可以試一試結果。”
她忽然說道。
六絳浮生愕然,兩人四目相對之間,顧君師卻忽地反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因為她突出其來的變故,那橫揮的劍勢頓滯,變成了直刺,由她帶著力道,“噗嗤”一下刺穿了她的心髒之處。
六絳浮生在這一刻,腦袋如受重擊,神情呆滯。
手上粘稠的溫熱液體浸濕了他的手掌。
這一劍,竟直接穿透了她,將他的虎口抵在了她的左心房位置處。
“開心嗎?”
她問他。
像一個冷靜的瘋子。
可六絳浮生此時根本什麼都聽不見聲音,他就好像傻了一樣,盯著自己的手。
“這種程度還殺不死我,你隻需要拔出劍,再砍掉我的腦袋,我就會立刻死。”
她繼續教唆著他來殺自己。
許久,六絳浮生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顧君師……”
他聲音沙啞得跟重病一場似的,透著萬念俱寂的灰敗。
“你到底想怎麼樣?”
“如你所願。”
她的話,卻像是殺人誅心的刀子,令六絳浮生眼眶霎時間血紅。
“如我所願!如我所願!如我所願!”他一聲比一聲重:“我所願的究竟是什麼,你真的不懂嗎?!是你讓我愛不得、恨不得、怨不得、求不得,你到底還想讓我怎麼樣?!”
顧君師垂下眼簾:“我給過你機會了。”
說完,寒霜淩結的長劍決絕而果斷地穿透其丹田位置。
他微瞠著眸看向她,穿透背部的血霧似化為一雙能夠翱翔天際的紅色翅膀。
她的眼中,一片血紅色澤。
他的眼中,卻是她背後的平靜天空。
她湊近他耳畔,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將仙器拔除自己的身體。
“殺我,或被我殺。”
這是在問答他之前問她,你到底想怎麼樣。
六絳浮生聞言,神色空洞了片刻,最終,卻笑了。
蒼白、似斷翅從空中跌落的蝴蝶,無聲而淒美。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血從喉間不斷湧出:“我、我隻想問你一句……你又殺了我一次,以前我總問你,你會不會後悔,你一直都說不悔,可是……可是,這一次,你會稍微、有那麼一點,為我的死而難過嗎?”
顧君師靜靜地聽著他的問話,無相幻化的劍身如同嵌入一般錮禁在他的身體內。
他以往虛弱瀕死的樣子,她隻覺得模糊而遙遠。
但眼前的他,卻變得十分深刻。
每一偵每一幕,都變成了在她眼前反複播放的無聲影像。
她以往總是無動於衷地冷眼看著。
但現在卻覺得這一幕刺眼極了。
他倒在她的懷裏,她早就非凡體肉胎,因此傷口沒有血,而他受她碎神魂之痛楚,卻幾近流光了血。
“會。”
很肯定的一個字。
“不是……稍微,也不是一點。”
她想如常平靜開口,但剛一張口,卻發現聲音好像砂礫刮喉,帶著些許血腥鐵鏽。
他無力地靠在她的懷中,由她抱著,他其實早就將自己跟她的結局預設過了,無論他怎麼去假裝掩飾,他們之間的問題其實一直都是存在,所以不得善終,或許才是唯一的歸途吧。
但叫他放手,他做不到,讓他忘記過往,他也做不到。
所以,解脫的唯一辦法,那就是……
“那就夠了,我既贏不了你的執念,那麼,我願意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