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所言甚是，前日裏，朕尋了一本《草案集》，裏麵有一個故事甚為有趣，講的是東街口有一家劉佬，家中有一頭牛，有一天，這牛丟了，劉佬急的忙報了官，立案後師爺讓他回家等著，一連三天未有音訊，第三天傍晚，劉佬在村口找到了自家的牛，歡天喜地領回了家，剛將牛拴好，便有衙役前來拿人，說有人告他偷了自家的牛，劉佬升堂一看，原來是當地一個大地主周扒皮告了自己，劉佬拒不承認偷牛，並說這牛是他自己家的，周扒皮這麼說，保不準一開始自家的牛就是他偷的，若是不信，可叫來街坊四鄰，前來辨認作證，那縣令果然命人尋了劉佬的四鄰來，可大家竟然異口同聲，都說這牛是周扒皮的，縣令最後判這牛為周扒皮所有，打得劉佬丟了半條命，如此，眾卿可解牛到底是劉佬的還是周扒皮的呢？”
“陛下前文說，此案已有人證指認這牛確為周扒皮所有，從現有的證據看，這牛是可判給地主的。”兵部尚書劉文上前一步道。
“劉大人，您常年用的是兵，管的是兵，查的是兵，不明白我朝民事法度，雖說現有的人證都已指向這牛為地主所有，但是此案物證不足，尚有疑點，這樣草草結案，其中定有鬼祟！”刑部尚書丁長林出來反駁。
段曦如此坐山觀虎鬥倒也覺得甚有趣味，最初的緊張已不知所蹤，倒是拿出了幾分氣勢來。
“兩位愛卿說的都有道理，要說這《草案集》，斷的自然是草案，原來這牛本就是劉佬的，周扒皮眼紅，先將牛偷走，但是偷來的終是見不了光，於是便同縣令勾結,引那劉佬上鉤，那些鄰居哪敢得罪縣令，他們那樣一個小地方，縣令在他們那就是土皇帝，若招惹了他，日後惹禍上身，求救無門，便隻能昧著良心做了假證，如此周扒皮便可光明正大的將牛據為己有了。 ”
眾臣聽得唏噓一片，但不知新皇帝講這個故事是何用意，一時之間竟無人敢開口答話。
段曦自那日從宮外回來，內心百感交集，想著若是自己有些手段，將這國家治理的風光，能夠肅清朝堂，那麼這等宵小之事如此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斷不會有人置之不理，正是君主無用，子民也抬不起頭來，他與朝廷外千萬子民一樣，活在這金鑾殿內滿朝文武的利劍之下，往日裏自己隻想苟且求生，想來真是對不起父皇的一番苦心，辜負了父皇的期待，自己隻有真正強大起來，才能將懸在頭頂的這把利劍取下來握在手中，成為自己的抵禦內憂外患的武器，才能真正執政為民。
是故，段曦今日才坐在這裏，有了這一番對話。
“朕以為……這個故事真正令人歎惋的是因為權貴的欺壓，百姓有口難言，哪怕知道真相，也隻能為虎作倀，正是民鬥不過貴，貴鬥不過權，權貴勾結，百姓也隻得襟聲不語，忍氣吞聲。”段曦手指輕敲桌案，幽幽轉到：“眾卿近日可聽聞京中多欺淩百姓的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