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月光下的平波上,閃耀著銀光無數。
九哥解下了岸邊的小船,劃破了銀光,朝京城中而去。
又是七月白茫茫的時候啊,京城無處不飛花。
天色愈發的亮,白霧開始縈繞著了。
清冷的河道滿是白花,水一漾動,就會晃出一條道來一般。
早起的打漁人叫:“青錦臣。”
九哥高聲的呼:“這般早啊,今天可多魚?”
“都是一般,蝦要不要。”
“不必了。”
“以前你天天要蝦,這二年啊,連你都少見,你家妹子不在家嗎?”
九哥隻是笑:“在的,妹子現在不喜歡吃蝦。”
“我送蟹給你妹子吃,青府那邊的廚房換人了,倒是不知道你妹子吃不吃得到。”他的嗓門很粗,帶著一種清早收獲的興奮。
以前天天吃好的,九哥啊,看我第一次吃那蝦粥,甚是喜歡,就天天讓人送來,我都不自知,還以為青府變的大方起來。原來都是他,我搖頭苦笑。
除了九哥如此關心我,青府也沒有人會在乎我喜歡吃什麼的了。
九哥並不避諱,他回來了。
帶著我回來了,京城中,更多的是認識他的人。
船劃進了城裏,在九哥的畫齋後麵,外麵還是放著竹枯,讓白花鋪了個滿滿的,那種濃濃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九哥我最喜歡坐在這裏看一水的白花。”
“這個畫齋,九哥不會變賣出去的,小心點上來,瞧瞧,九哥為你尋了什麼畫。”
進了裏麵,有些黑,九哥彎腰在一邊找著畫。
我從後麵抱緊他的腰:“九哥不要找了,別對我太好。”
“不對你好,對誰好。”
他欲轉過身,我抱緊:“九哥你不要轉過來看我,我會哭的,讓我抱一會。”
他抓緊了我的手,讓我抱得更緊。
“九哥,你要對自己好一點,知道嗎?”
“青薔走了,就隻有九哥一個人在,九哥定會對自己好一點的,九哥還要等著看薔兒白發齒搖,兒女成群。”
九哥又歎:“無論走到哪裏去,心還是在這裏,薔兒,九哥喜歡你,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九哥就隻喜歡你,或許會比喜歡更多。以前怕是你的負擔,現在不怕,薔兒,你不要讓九哥再走了,九哥的心累了,九哥隻想歇在這裏,貪婪的離宮裏更近,能得到你的消息,有些事,九哥能幫的上忙,有些苦,讓九哥陪你一起痛著。”
“但是九哥,我心裏會難受啊。”明明九哥是一個人中之龍,卻要這樣孤獨的過一生嗎?
他輕笑:“所以九哥說,誰欠誰的不一定,不是嗎?薔兒,你委屈點,難受點好嗎,成全了九哥這些。沒有辦法,不是你,心裏就空洞成一定,孤寂如淚海一樣,洶湧的撲來。”
九哥把心敞在我的麵前,愛如潮,深如海。讓我感動,讓我激動。
“青薔心裏是有九哥的,但是總覺得欠著九哥的幸福。”
“不是說好了嗎?下輩子還給九哥。”
我使勁的點頭:“是的,下輩子連本帶利的還給九哥,九哥,錦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坐在這裏,總是在想著,什麼時候,我心裏的那個人,會劃著花船,來迎娶我。然後那個人,會忽然的變成你,我好害怕,不敢再去想。所以我急著把你推給司棋。”
他笑,那般的輕鬆和滿足:“你心中有我,便是我最大的知足了。人生能求的是什麼?有些人窮其一輩子,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是九哥知道,九哥想要你一輩子的快樂,嗬護你,愛護你,看著你。如此讓九哥一輩子的心裏想著你下去,怎麼會是一個孤獨呢?隻在於俗人的看法罷了。”
“我就是俗人。”就是不想看他一個人。
“那九哥,隨便找個人,讓別人看起來,我不是孤獨的,可好。”
“不好,不要。可是我拿什麼來讓你心裏不孤獨?”我推心自問,我連承諾也給不起。
他驀然的轉過身子,輕抬起我的臉,在我的臉上映上一吻。
那是一種灼熱的,麻麻的,顫動的感覺。
說實在話,和九哥這麼一起,我們從來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舉止。光線愈發的亮了起來,照清九哥的臉,照著他眼中的縷縷情深,柔的讓我心碎。
我閉上了眼睛,他的吻,輕輕的到了唇角,四片顫抖的唇,似乎在輕嚐著禁果,誰都害怕誰都激動,輕輕的捧著,感觸著,然後淺嚐,輕輕的允吻著。
我嚐到了他的味道,他亦是嚐到了我的味道,吻得深了一些,唇舌在交纏著。一種帶著背叛和毀滅的味道,帶著一種訣別一般的味道,深深地允吻著。
他將我的臉緊緊地抱在懷裏,聽到他的心跳那般的急促。
我抱緊他的腰,心也幾欲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