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唇角微揚:“九哥大概去了江南那裏?”
“小姐,你怎麼知道啊?”
“這些畫,大多畫的是江南美景,想必是九哥托人送到青家帶進宮裏來的。”不管他在哪裏,都不曾忘記我,九哥,不知江南那魚米之鄉,是否下雪了。
快過年了,不知他會不會覺得太孤寂,在外麵一個人,每逢節日,更會顯得淒涼幾分。
但願,一切都好。謝謝九哥的禮物,遠方的他,惦念著我,遠方的的我,也惦念著他。
收起畫:“之桃,你去準備多點東西,送到青府去。”虛情也好吧,無垠說過,有比沒有,更好。
青府也是一番心意,忽而,想到了冷宮中的青鸞。
費盡心機想打壓我的青鸞,如今過得可好。她是一枚美麗的棋子,欲讓人失寵,卻把自己送進了冷宮。
我們兄妹,一旦入了宮中,誰也想不到會這樣而分開。人生的事,就是這麼的說不準,看著是那樣,風景一換,又成了別樣。
去看看她吧,快過年了。以前的事,再怎麼計較,也成了這樣不可挽回的地步。何況我現在,得到灝的厚愛,我也滿足了。
帶著之桃到冷宮,守在門口的人,怎麼也想不到我會來。
一個胖公公躬著身子,一臉的討好,帶著我進去。
冷宮裏住著大多是不受寵的女人,或是犯了錯的女人,一旦要是進了這裏,就意味著會住到滿頭白發,年華老去,出冷宮的機會,是微乎其微。
不斷都有新的女子進宮,後宮隻聞新人笑,誰能聽到偏遠的冷宮有舊人哭。
一進去,便覺得這裏更要比外麵冷上三分。
枝丫像是欲枯萎一樣,了無生機,滿樹無一葉子,枝丫上,還有些淡淡的雪堆積著,偶爾的風大,會吹起細雨紛飛。
冷宮裏處處是厚厚的白雪,也沒有人清掃出走道來。舉目望去,四處都是散落的小房子,有些破敗舊落,越發顯得蕭條寂哀。
偶爾間,孤寂的冷宮裏,會夾雜著一些哭聲,哭哭停停。或者是一些唱著戲的尖媚之聲湊和著。怎麼聽,也覺得心裏荒涼不已。
風襲來,似連房子都在顫抖,讓在暗處竊望的一雙雙眼睛,也冷得縮了回去。
有一種壓抑的感覺,我覺得皇上,是個好自私的詞。不要了的女人,也不會放她們離開,而是囚在這些荒落的地方,關一輩子。
冷宮其實不冷,冷在人心太寒,情分太薄,越發讓人不甘心,滿是委屈怨悵。
有幾個女人坐在那牆角邊,一雙雙眼睛,張得大大的。從那半是濁黃,半是憔悴的眼中,還能看出以前的芳華。如今卻是充滿了蒼老,一張臉讓風霜歲月無情地留下了痕跡,也不過是二十多的年紀吧,竟然老得那麼快,看起來都和上了年紀的婦人差不了多少。
她們上下打量著我,忽而,一個女子哭了起來,朝我逼問:“皇上為什麼不來?”
“為什麼不來。”也有人哭了起來,哭訴著問我,“是不是你們這些狐狸精勾走了他的魂,皇上最喜歡我了。”
“不過是個新來的。”有些,冷哼著打量著我。
甚至還有人想上前來扯我的衣服,我有些怕,之桃護住我往後退。
公公一腳將那女人踢開,無情地說:“這可是慧妃娘娘,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什麼進來的,不會說話,呸呸呸。”
“娘娘,別放在心上,這裏的人,關久了,腦子裏都有問題了,天天叫著皇上。咋家也聽得到了,娘娘莫要理會她們,這邊走。”
之桃抱著我的手往前走:“小姐,快走。這些人好可怕。”
公公又回頭罵罵咧咧:“一群瘋娘們,今兒個,別想吃飯了。”
我回頭,看到女人眼中的恐懼與哀求:“求求你,慧妃娘娘,你叫皇上來看看我,他喜歡我的,他說我的皮膚最好了,親起來,最香了。”
“哈哈”有個女子不客氣地笑:“老橘子皮了,還嫩,你二十六歲,看起來是六十二了,皇上才不會喜歡你,皇上喜歡的是我,我會唱歌。”
充滿了喜悅的聲音唱了起來,讓冷宮的女人,越發的懷念著那時的榮華富貴。昔日的風光,似乎曆曆在眼前。
我心裏有些歎息,跟之桃說:“快過年了,薔薇宮裏有很多布,送些過來,讓她們都穿得好一些吧。”
都很單薄,看不來是什麼樣子,這樣子,也硬是過了冬了。
“小姐,她們這樣子,還送料子過來,小姐的料子,可都是上好的。”
“叫你送你就送,罷,小蠻,你先去問問公公這裏住了多少人,每人分些料子下去,記著,你得送到她們的手中去。”瞧那帶路的公公,他這樣瞧不起人,勢必會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