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宛太夫人借故身體不舒服,不來用膳。
好冷的天啊,我步到正清宮後麵的走廊上,看到外麵的雪花飛飛。
香甜的味道傳來,一隻小手拉著我的衣服。
是可愛的淳啊,我蹲下身子與他正視著。笑著看他:“淳。”
他露出齒笑著,然後啪啪地在我的臉上親親。
我笑得合不攏嘴,他真可愛,帶過他幾次,倒是把我給記得了。
琉璃黑的眼珠子染上了燈火,變得那麼的燦爛,像是那夜空中的煙花一樣。
我撫撫他的臉,輕輕地說:“冷不冷啊,別跑出來了,這裏下雪了。”
“抱抱。”他撲進我懷裏:“淳要看雪雪。”
好會說話了啊,真不錯,很是聰明。
我抱著他起來,讓他看著宮廊外紛飛的雪,輕聲地說:“好看嗎?”
我伸出一隻手,去接著那飛落的雪,卻化作了水:“冷冷哦,淳不要玩雪哦,淳的小手嫩嫩的,這麼冰,摸摸青薔的臉,讓你手暖起來。”
他淘氣地笑著,還真用二隻小爪子捏著我的臉。
“給你念雪的詩好不好?”
他點頭笑:“好。”
“那你先告訴薔薔,你幾歲了。”
“二歲。”二根胖乎乎的指頭伸出我的麵前。
這麼會說話,想必是鄭昭儀平常很喜歡跟他說話,多交流的孩子就會學得快一點。宮裏的吃食也足夠好,真好,以後會是一個很聰明的皇子。
雪中正盛放著一樹燦爛的梅花,雪與梅,幾乎都分不清了。想了想,說:“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嗬嗬,小家夥,你聽不懂啊,還小哦。”
“好聽。”他指指臉,要我去親他。
我親親他,笑著將他抱得高高的,讓他看著這銀白的淨雪:“淳喜歡嗎?”
他眨著眼睛看,看得出,他很喜歡。
怕他母妃急著尋人,將他放下:“快回去,淳要聽母妃的話呼的,做個最好的孩子。”
他有些不舍,回頭看看那站在門邊微笑的鄭昭儀。
我朝她笑笑,放開淳的小手:“快進去。”
有個孩子,多好啊。
我羨慕啊,真是羨慕啊。做娘的將乖孩子抱個滿懷,奶香味的親吻,是最暖人心的獎賞。
這裏好是熱鬧,杯酒交錯,賓主盡歡。似乎不屬於我的世界一樣,我隻喜歡看著就好,他們的臉上,掛著的笑,沒有多少是真誠的。
我還是先回去吧,還來得及把這堆滿雪的梅花之景畫下來。
時間還尚早,慢悠悠地從宮廊邊走著,一直順著走,轉一個大彎,就是他的寢室。那邊有個偏門,出去快一些。
他的小生辰,終是沒有過。我的禮,終是沒有送出去。
冰冷的手指,滑過廊柱,唇角帶著輕笑,這真安靜啊,和那裏的熱鬧,都成了二個不同的天地一般。
他的書房,不知現在放的是不是有關於易兒喜歡的書。
馬術啊,烤肉啊,箭術啊。
換一個他的博愛中,也會換一種吧。
無意中的看入,與那欲出的人撞個正前。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彼此的眼神中,都寫著驚慌。
他在書房內,我在窗下,微開的窗,那紗輕飛著,驚愕之色,都布滿了眸子。
誰也不敢相信,彼此所見到的。
紗蓋下,似乎又什麼也沒有。
我靠著窗輕呼:“無垠,為什麼會是你?”
我猜測過好多次,我想那男人會是什麼樣的人,一定是淩厲凶邪之輩。往往想到那令人毛骨怵寒的感覺,總會讓自己懼怕一些。
竟然是我佩服得不得了,欣賞得不得了的無垠。一個像淨中仙子一樣,眼裏蓮蓮逐放的無垠,他現在在書房,那就是在偷東西。
沒有聲音,靜悄悄的,耳邊隻能聽到沙沙的雪聲,還有呼呼的風聲,還有遠處侍衛巡邏,跳著雪的吱吱聲。
不是我的幻境,我萬分的確定。
“無垠,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還在裏麵。”
將窗推得更開,紗飛過的時候中,我身上驀然一涼,手指將我的穴道給點住,讓我說不出話來。
然後他俊秀的臉,出現在我的麵前,他將我飛快地扯進了書房裏。
睜大了眸子看著他,在欲黑的光線之中,看他灰敗的神色。
我閉上眼睛,他要殺我嗎?
他卻解開了我的穴道,頭低了下去。
“你不殺我。”我輕聲地問道。“一旦我說了出去,一旦讓人發現,你將會死無葬身之地,連你大月朝,也會受到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