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跟顧璐璐到家以後,免不了被彭媛一頓嘀咕。
顧璐璐忍不住說了句:“輪胎爆了也是意外,況且我嫂子自己都換好了。”
彭媛有時候就吃醋,這個女兒,以前那麼反感蘇景這個嫂子,現在倒好,隔三差五的就被嫂子收買,幫嫂子說起好話。
但一般持續不久,還會因為什麼而爭吵起來,然後再被收買,反反複複。
彭媛跟兒子告了幾次狀,可是兒子都隻笑笑不管。彭媛覺得,這個家自從來了蘇景,都變得有病了。
這會兒彭媛心裏承認,兒媳婦換了輪胎回來,是挺好的,但嘴上彭媛卻不願意承認,說道:“我們顧家媳婦蹲在路上換輪胎,被人知道要笑掉大牙了!”
顧璐璐上樓,累得隻想洗個澡馬上睡覺,不理老媽,因為嫂子從來都不理。
……
兩天後,顧懷安回來京海市。
早晨到家的時候,蘇景已經開車帶著顧璐璐去上班了。
顧懷安中午抵達公司,打了個電話,叫銷售部的主管蘇景上頂樓一趟。
通透明亮的頂層辦公室裏,顧懷安一身黑色西裝,亞麻襯衫,係著一條蘇景送的生日禮物領帶,今天就連袖口都是講究的一絲不苟。
他站在落地窗前回頭,看著走過來的她,挑眉說道:“開車強行帶著我妹妹出差,路上還出了事,你說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蘇景的目光看向了辦公室裏的那套桌椅。
顧懷安溫熱粗礪的大手撫摸上她的一邊臉頰,在她低頭抬頭不知所措時,吻上了她的兩片柔唇,然後懲罰似的咬著她的小耳垂……
……
蘇景跟顧懷安搬過來別墅裏住,第一次跟他父母一起招待客人,是第二年的春天。
過來吃飯的這些人,蘇景大多數都是頭一回見。
彭媛是個特別要麵子的人,介紹兒媳婦的時候把兒媳婦誇得,好像別人家的兒子都沒福氣娶到一樣。
隻有一個顧厲是蘇景認識的,上次見麵,是在AL大廈地下停車場出口。當時天氣還很冷,顧厲帶著陳萌一起。
顧家別墅的院子裏烤著燒烤。
顧懷安抱著三歲的女兒,而女兒正在給一個長輩唱歌,愛表現的顧想想一刻都消停不下來。
蘇景跟顧厲待在一起。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蘇景拿著幾副餐具問他。
進別墅屋子裏本是要幫張嬸兒拿餐具的,但卻發現,這個顧厲總是徘徊在自己左右。
顧厲跟她能有什麼話說?關於陳萌?
顧厲身高腿長的倚在廚房門口,一身運動,雙手插在褲袋裏,咳了咳才抬起頭說:“嫂子,陳萌這一年跟你聯係過嗎?”
很久沒人在她麵前提起過陳萌了。
甚至“陳”姓氏這個字,都已經好久沒有聽見了,淡的仿佛從未有過交集。
顧厲歎氣:“這個小姑娘挺可憐的,去年在我家住了一段時間,後來不告而別,我主要怕是我媽趕她走的,這可能會給小姑娘的心理造成陰影。”
正說著,顧厲就笑的極其不自然:“我覺得,社會應該和諧友愛一些,可我媽好像拖了和諧友愛的後腿。”
蘇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顧厲如何評價自己的媽媽都行,但是旁人就沒有立場去評價。幫助人這種事,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每個人都必須要做,全憑個人的那顆同情心吧。
蘇景說:“陳萌沒聯係過我,應該早就跟她媽回無錫了。”
顧厲皺眉搖了搖頭:“我聽我媽說,陳萌她爸是在一個星期之前去世的,注射死亡。具體怎麼回事我媽沒說,但我想陳萌和她媽應該都知道執行死刑這事,人真死了,和還沒執行死刑,我想還是有很大差別的,所以擔心陳萌受不了這個打擊。”
蘇景拿著餐具的手一抖。
一個星期之前,執行死刑。
蘇景不覺低下了頭,不知道為什麼,聽顧厲說起陳前已經被執行死刑,她的腦海裏就閃現出了陳前熟悉的樣子。
陳前在死之前,是否會後悔這一生活一回卻活成了這個樣子?
但是歲月從不會等人,更不會把人帶回過去。
後不後悔,其實都無濟於事吧。
陳前曾在一個大風的天氣裏跟她說:“這麼多年,做壞事的時候我並沒有存過僥幸心理,甚至不急於完成任務,不會敷衍的去做一件壞事,說白了,那個時候我不怕死,我也一直都很好奇,罪犯被槍斃的場麵是否很壯觀?很嚴肅?可是現在,真正要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了,卻不舍得很多,很多很多。如果這些讓我舍不得的,早一些被我發現碰上,可能就不會有今時今日的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