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息了一聲，“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什麼時候輪到夜家的少奶奶去幹粗活，村姑就是村姑，隻對泥土感興趣。如斯哪根筋搭錯了，娶她回來丟人現眼。”
顧曼芝的話傳到夜老太太耳朵裏，不愛聽，也不高興聽，“曼芝，你說話注意一下你的用詞和語氣。做婆婆該有婆婆的樣子，邱天比不得你的出身。她不怕髒不怕累，不把人分等級，和誰都能眨眼功夫打成一片，瞬間取得別人的信任，那是她平易近人，心地善良，和藹可氣。我們夜家一向不以貌或身份地位看人，在這一點上你做得很不好。要我說，你得向她多學習學習。”
“媽。”顧曼芝被婆婆斥責批評，漲紅著一張臉，敢怒不敢言。
“怎麼，我說錯你了嗎？”
顧曼芝被婆婆的氣勢逼得走投無路，謙虛地低下了頭，“沒有說錯。”
“已經成了你的兒媳婦，當做半個女兒看待就是了。她要為夜家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的，稍有點頭腦就該哄著她，試著從她的角度看問題。心情不好對孩子會不好，將來生不出健康的孩子，你得後悔一輩子。”
“孩子？”顧曼芝低喃了一句。
是啊，她最在乎的就是下一代，夜如斯的孩子必須健康、聰明、可愛。為了這個孩子，她做什麼事都可以，什麼氣都能忍。
眼下，這個健康的孩子要靠邱天生，她還真得讓她三分才對。婆婆的話說到了點子上，她必須承認講得有道理。接受建議了，嘴裏嘟囔道，：“媽說得極是，如斯老大不小了，這孩子的事可得抓緊，我保證，若是她能在短期內懷上夜家的孩子，我一定處處善待她，絕不再與她為敵。”
夜老太太用手指了指她，瞪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個兒媳婦算是教不好了，辦事沒腦子，說話也不長腦子。看在多年婆媳的關係上，她才忍住將要罵出口的話。
夜雨琪可是聰明人，見奶奶臉色不好，歎了口氣，立馬對母親說道：“媽，你別整天張嘴孩子，閉嘴孩子的好不好。你有沒有想過，你對嫂子一點都沒有愛，即使嫂子生下孩子也未必會和你親近，你豈不是白忙一場了。不管她生不生哥的孩子，你都應該好好待她，放下對她的成見，真心真意接受她。說不定，夜家和睦了，這祥瑞便降臨了。”
“你啊你，年紀一大把，白活了，還不如一個孩子看問題看得透徹。想想從前你對人家做過的那些錯事，還有什麼臉在這兒計較來計較去的。你兒子死心塌地地愛著邱天，為了她寧願和你這個親媽翻臉，你眼瞎還是眼拙，連這都看不出來，不管她能不能生如斯的孩子，夜如斯這輩子注定要和她在一起。你但凡有點心，該視這個媳婦如珍寶嗬護著。那樣，你的兒子也就回歸到你身邊了。”
顧曼芝經人點撥，這個腦袋有點開竅了，“她真的配得上我的兒子嗎？”
夜雨琪怒目圓瞪，望著母親反問道：“除了物質基礎，您認為嫂子配不上哥嗎？”
夜老太太拿手仗往地上頓了頓，似乎頓在顧曼芝的榆木腦袋上，聲音急切，“人家要貌有貌，有才華有才華，溫柔善良，最最難得的是如斯喜歡，我們這些做家長的，還有什麼可不滿意的。富貴功名自古無情義，富貴不生根，功名不發芽，這些都是身外物，不必過份貪戀。人品好，健康無病，就行了，你哪兒來的那麼多亂要求。”
夜老太太是少有的開明人，顧曼芝自歎不如。幾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
和夜如斯鬥氣的時候，她的情緒特別不穩定，心情也不好。一天天地揪住邱天這點事放不下，害她連美容院都少去了好幾次。
腦子一下子開竅了，看到邱天臉上染著泥土，不洗手就和工作坐在一起分吃食物的樣子也沒那麼厭惡了。
顧曼芝指了指邱天天真無邪的臉，笑出了聲來，“其實，仔細看看，這孩子真不像人生的。怎麼長得那麼俊，像仙女下凡似的。而且，為人非常隨意，沒什麼野心。被如斯寵到這個份兒上，一點傲嬌的脾氣都沒生出來，難怪她輕易把如斯的魂兒給勾走了，連我這個當媽的都喚不回來。”
夜老太太和夜雨琪跟著她一同笑起來，“你總算活明白了，這麼想就對了。”
“你們在笑什麼？”身後響起夜如斯熟悉的聲音。
他正雙手插進口袋，拾階而上，來到她們麵前，臉上夾雜著一些好奇的表情。
“如斯，你來得正好，快看看你的好老婆在幹嗎。”顧曼芝拉住兒子的手，朝邱天所在的人群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