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仍清楚的記得當時的畫麵。
滿院盛開著美麗的冬梅,和煦的陽光傾瀉而下,籠罩在園中母子的身上,那麼美,那麼誘人。
他傻傻地站在長廊中,不敢上前,生怕會打破了園中溫馨安寧的氛圍。
“後來,皇嬸發現了我,”他擒笑道,“咳咳咳……她向我招手,喚我過去。”
“夠了。”冷冽的低喝,打斷了萬華堯的話。
夜鸞煌低垂下眼瞼,身側散發著一股低沉的寒氣。
“本王來此不是聽你回憶舊事的。”
他說的這些,他通通記不得,更不想知道。
“你可以不聽,但你要曉得,皇嬸她是愛你的。”柔情斂去,萬華堯定眼凝視他,一字一字沉聲說道,“她曾拉著我的手,說你出生後的種種趣事,說她希望你長大以後做一個自由自在的江湖人,永不涉朝堂。”
垂落的手臂徒然緊繃,他柔軟的臉廓似冰封一般,透著一股子鋒利。
“要是沒有當年的慘劇,皇嬸的願望應當能成真!”
鳳綰衣心頭一緊,三步並兩步走到夜鸞煌身邊,緊扣住他僵硬的手腕。
“梁王繼位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逍遙王到底是怎麼死的?鸞煌他又為何會流落至楚國,成為夜弘天的兒子?
“當年,皇祖父歸天,臨終前未留下遺詔,諸多皇子爭相鬥法,為搶到那把龍椅無所不用其極!”萬華堯滿目憤恨,“咳咳,皇叔聽聞噩耗匆匆趕回皇都,想送皇祖父最後一程,可他哪兒想得到啊,這一趟回京,竟是來赴死的。”
房中死一般的寂靜,唯他如野獸悲吟的喘息蕩漾在空氣裏。
夜鸞煌眸色暗沉,黑似潑墨,危險的暗潮在眼底翻湧。
“你仔細道來。”鳳綰衣沉聲道,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她已猜到,逍遙王之死與梁王所說的必有出入,而眼下,他與逍遙王妃是存活下來的知情者,事關鸞煌的身世,她不得不上心。
萬華堯緩了口氣,等到情緒稍微平靜些,才將前塵往事娓娓道來。
二十多年前,先帝梁啟宗暴斃第十日,逍遙王攜妻兒乘馬車入城,在靈堂拜祭過先帝後,回府閉門不見外客,不願牽扯進朝堂的黨羽鬥爭裏。
可誰也沒有想到,他不爭不搶的舉動,不僅未能打消眾皇子的猜疑,反而引起他們的警覺。
梁王萬哉仗著幼時的兄弟情誼,於深夜上門拜訪,想說服逍遙王動用他在江湖上的人脈,為己所用,逍遙王斷然拒絕,因此使得萬哉暗生殺心。
“父皇以為天下人都與他一樣,覬覦龍位,他將皇叔視作坐收漁翁之利的黃雀,欲對付他。”
夜鸞煌呼吸微滯,啞聲問:“他做了什麼?”
“父皇打著賠禮的名頭,幾日後,親自攜厚禮登門,”萬華堯猛地閉上雙眼,“皇叔沒有懷疑父皇的來意,甚至備了水酒邀父皇痛飲,嗬,那些酒水早就被父皇下了毒,他買通逍遙王府的奴仆,從江湖上偷偷買來對付武林高手的劇毒,親手毒殺了皇叔,咳咳,為了不引起懷疑,父皇將計就計,把所有的罪過推到了四皇叔頭上,借此栽贓,抹黑他的聲譽坐上了皇位,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