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金孔雀的眼眸卻暗了幾分,她唇邊的笑容也有些苦澀,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便默默的不說話了。
似乎是女人的敏銳,對麵的青蜓姑娘一眼便看穿了金孔雀的心事似的。
“嗬嗬,我雖然也覺得公子是個可交的朋友,但是再與陌生女人的飯桌上,冷落了自己的夫人,這我可就不認同了——”那青蜓又是直言說道,她從小雖然不再外麵的世界長大,但是舉手投足間,那股自信坦率,卻更像是世外的修行高人所有的,絲毫不像拘泥深山的鄉人。
她那話一出,對麵倆人便愣住了,那金孔雀更是惶恐慌張不已,紅著臉看向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而趙祺也被那青蜓一語點醒,慌亂之餘不禁不自主的看向身旁的金孔雀,倆人都是帶著心事故地重遊的,遇到青蜓姑娘是個意外,而趙祺心係尋找寶藏的事情,一時間跟青蜓姑娘相談甚歡,便也忘了金孔雀了。
“沒、沒事,我、我——”金孔雀倆頰紅通不已,連那倆隻小巧白嫩的耳朵也都紅成一片,被人當場點破內心的落寞,她自然是慌張羞赧不已的,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說不清一句話來。
“嗬嗬,姑娘放心吧,娉兒知道我的心。”而趙祺卻忽然輕笑著說道,那聲音醇厚朗朗,就像是一陣深春的清風,擾得人的心神不禁蕩漾不已。
金孔雀的頭埋得更是深了,那臉紅的幾乎要滴血,但是此時的她,內心卻十分地複雜。
娉兒知道我的心,這樣的一句話,若是在她知道真相前聽到,該是多麼的幸福,而這樣的一句話,卻是在金孔雀知道幻術的真相之後聽到的。
她的內心百感交集。
應該是為了敷衍青蜓姑娘才說的吧,金孔雀內心暗想著。
或許,是因為不想傷害深陷幻術中的我,所以才故意說的吧,這不過都是在可憐著我罷了。
金孔雀的思緒越來越複雜,她的難受,無人能夠理解。
對於一個從小便備受冷落的人來說,內心深處比誰都更渴望得到愛情,她是喜歡著趙祺的沒錯,從當年還是小孩子的她,便已經開始喜歡趙祺了,他們青梅竹馬,形影不離,可是趙祺後來離開了,十七年再也沒有回來,甚至在趙祺離開之後的第五年時,她托人將那遁甲術寄去東京城,那時候,趙祺都沒有回過一封信。
這麼多年,她一直都牽掛著趙祺,可是趙祺卻並沒有給她任何的回應。
這樣的金孔雀,早已心灰意冷,即便再喜歡,又怎麼會有勇氣覺得能夠得到趙祺的喜愛呢。
她的內心,深深的自卑著,中了幻術,卻以為是自己得到了愛情,金孔雀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一般,不僅暴露了多年來一直用自尊心掩護著的暗戀之情,還落得個癡心妄想。
直到回到客棧中,金孔雀依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趙祺看在眼裏,但是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吃飽了嗎?若是沒吃飽,大娘跟老伯給我們留了飯菜,我去端來——”送金孔雀回房間裏,趙祺關心問道,看著那失落的金孔雀,他的心,卻很不是滋味。
“不用了,我吃飽了——”金孔雀抬頭衝他笑了笑說道,那笑容有些勉強著,她看起來疲憊極了,趙祺忽然想念在山穀裏的那幾天,金孔雀笑容燦爛的模樣。
“那洗個熱水澡吧,我去幫你打些熱水來——”趙祺又說道,他必須要給自己找些事情做,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心裏實在不好受。
“嗯,也好——”金孔雀笑道,他們沒有人誰捅破真相,明明倆個人都明知中幻術的事,但是金孔雀不說,趙祺也不說,當然,金孔雀以為趙祺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知曉幻術的事情。
倆人還是保持著之前的相處模式,住在同一間屋子,睡在同一張床上。
夜晚,夜風陣陣,聽著竹林裏的竹葉在清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趙祺跟金孔雀躺在同一張床上,倆人無話,但是卻也無眠,倆人都閉著眼睛,裝作睡著的樣子。
“祺哥哥——”而忽然,金孔雀開口喚道,她背對著趙祺側臥著。
“嗯——”趙祺也輕聲應道。
“我都知道了——”金孔雀的聲音輕輕的響起,夜,很安靜。
“嗯——”良久,趙祺依然嗯聲道,很是平靜。
“謝謝你——”又是一陣,金孔雀說道,她的聲音此時卻有些哽咽,背對著趙祺的她,此時眼角已經流淌著熱淚。
趙祺不語。
“我知道,你是因為可憐我——”金孔雀拚命的壓抑著那聲音中的哽咽,繼續說道,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卻也很清晰,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這些話從胸腔裏推出來的。
趙祺依然沉默不語著。
金孔雀那細微的啜泣聲開始傳來,此時月光照射進來,屋子裏充盈著斑駁的月光。
“你再幫我一個忙吧祺哥哥——”金孔雀的聲音再度傳來,“幫我把這些天的記憶都消除了吧——”
她的話,一字一字的落地,就如同是離別的鍾聲被叩響一般。
見身後一直沒有答複,金孔雀以往趙祺睡著了,她轉身回過頭看去,卻發現此時,那雙深邃而明亮的眼睛正在凝視著自己,眼中沒有一絲困意,但是那眼中卻流露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哀傷。
金孔雀愣了愣,看著他,但是自己卻已經是淚眼婆娑。
倆人四目相對,靜謐而皎潔的月光下,金孔雀那滿含淚水的雙眸宛若璀璨的寶石一般。
金孔雀望著他,無語凝咽。
“小時候,我因為被父王責罵,而傷心,你就會用幻術抹去我的記憶,讓我忘卻那些難過——”金孔雀含淚看著他,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