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大起大落(2 / 3)

“道謝倒也不必了,那老猴兒說了,那個碗……是他的心愛之物,希望你能夠好好保管,以後要是有緣,自會再見。”

墨白一擺手,大咧咧地說道。

若水有些惆悵,她對那名老者又是感激又是崇拜,如果能夠見他一麵,向他請教一些疑難問題,自己會獲益良多。

可惜,像這樣的高人,都是有如閑雲野鶴一般,哪裏是想見就見得到的。

自己能夠和他有一麵之緣,也是由於墨白的緣故,已經受益匪淺。

“小白,你幫我轉告那位前輩,那個碗,我會好好收著,決不會有半點損傷。”

墨白不以為意地道:“不過就是一隻破碗罷了,你用過後丟了就是,那老猴兒就是小氣,一個碗也當成了寶貝一般,要是不舍得就別送,送出了手的東西還巴巴地惦記著,真沒出息。”

若水一笑,見墨白那件白衣的胸前有一些斑斑血點,正是小桃流出來的鼻血滴上去的,心中一動,道:“小白,你的衣服借我一用。”

“我的衣服?”墨白向自己衣服上一瞅,登時一臉嫌棄:“你那個蠢丫頭弄髒了我的衣服,你要賠我!爺這件衣服可是很貴的。”

小七卻狐疑地看著若水。

好端端地她找墨白要那件髒衣服作甚,她要是覺得冷,難道自己的衣服就穿不得嗎?

他伸手一扯,已經解下外袍,披在若水的身上,道:“穿我的!”

那命令式的口吻讓若水哭笑不得。

“小七,我要小白的那件衣服有用。”

“有什麼用?那衣服髒死了,你不許碰。”

“髒?我的衣服哪裏髒了?”墨白怪叫一聲,“你知道我這件衣服有多貴嗎?我這件衣服可是天下第一針繡了整整一月才繡成的……”

他嘚吧嘚吧的又開始了長篇大論,小七和若水對他那衣服的來曆,早就聽得耳朵起繭,全都充耳不聞,連眉毛都不稍動。

墨白口沫橫飛地說了半天,見兩人都不搭腔,頗覺得無趣,恨恨地道:“你們這些凡人俗物,就算是天下第一針的手藝穿在你們身上,也是暴殄天物,明珠暗投,哼!”

若水忽道:“小白,天下第一針究竟給你繡了幾件衣裳?”

“啊?”墨白愣了,皺眉看著若水:“你問這個幹嘛?”

“我隻是覺得奇怪。”若水眨眨眼:“你說她要繡整整一個月,才能給你製成一件衣服,可是我自識得你以來,看你一天換一件新衣,件件都不同,難道你這每一件都是她親手繡製的嗎?如果每一件衣服她都要繡上一月,那這位第一針還真是可憐,她精心繡一月才繡出來的衣服,你隻穿了一日就扔掉了,唉,這才叫暴殄天物,明珠暗投!”

墨白的牛皮被當麵戳破,也不臉紅,笑眯眯地脫下白衣,遞給若水。

他也好奇,若水要自己這件髒兮兮的衣服究竟有什麼用。

他和小七看著若水在房裏東翻西找的,找出一些藥材藥粉,調了些水,然後對著銅鏡,描化起來。

半晌,描化完畢,她轉過臉來。

“怎麼樣,好看嗎?”

小七和墨白全都嚇了一跳。

就算現在天色還未全黑,二人卻都覺得一陣毛骨悚然,好像看到了七孔流血的女鬼從地獄裏爬了出來。

“喂,我說水丫頭,你好端端地把自己畫成這副模樣,是想嚇死人啊!”墨白叫道。

小七唇邊卻露出笑意:“不錯,的確是能嚇死人,就算嚇不死,也能嚇得某人口吐真言。”

若水聞言,笑盈盈地對小七瞟了一眼,自己的心思從來就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他既然這般說,顯然是同意自己去了。

墨白“啊”了一聲,這才明白過來,看著若水的樣子,笑道:“希望那人的膽子大些,不要被你嚇得直接變成了鬼。”

入夜之後,若水喚來了小桃,讓小桃穿上自己的衣服,給她用淡墨水擦黑了臉,讓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再垂下錦帳,放眼瞧去,看不出什麼破綻。

小七坐在桌旁,以手支頤,燃起一盞孤燈。

而墨白則帶著若水悄悄潛進了姚皇後的鳳鸞宮,在墨白的帶領下,一路上有如入無人之境,宮女太監們竟無一人發現。

兩人躲進假山洞中,耐心地等候。

一直等到子時,鳳鸞宮中的太監宮女們都酣然入睡,姚皇後的房中依然亮著燭火。

守夜的宮女們在外殿打著盹,內殿裏隻有玲瓏一人,睡在姚皇後的床前的腳榻上。

錦帷後的姚皇後睡得很香,很沉。

她正在做著一個美夢。

夢中的她一步一步地走上高高的禦階,禦階的盡頭,有一把金黃燦燦的鳳椅,她端坐椅上,俯瞰眾生,群臣匍匐在她腳下,她得意之極,哈哈大笑。

這一笑,倒把她自己笑醒了。

睜開眼來,眼前一片漆黑。

姚皇後忽然覺得一陣心慌,連忙叫道:“玲瓏,玲瓏!”

自從二十年前,她做下那件虧心之事後,她的寢殿裏就一直徹夜燃燒著紅燭,從來沒有熄滅過。

她害怕黑暗。

尤其是像現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她連喚了好幾聲,都不聽到玲瓏答應。

“這個死丫頭,你是豬嗎,睡得這樣死。”

姚皇後氣急敗壞地罵道,伸手撩開錦帷,伸足去踢睡在腳榻上的玲瓏。

她連踢了好幾腳,玲瓏都動也不動,像個死人一樣,身上*的。

姚皇後喝罵了好幾聲,玲瓏仍是不醒。

她又氣又惱,不由想起碧荷的好處來。

以往碧荷守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自己就算是翻一個身,她也會驚醒。自己喉嚨稍有點幹渴,她就馬上能將一壺溫茶送到自己的唇邊。

如今換了這玲瓏,就是一張嘴皮子會討自己的好,睡起覺來像個死豬,打得呼嚕比自己還要響。

她喚不醒玲瓏,無奈之下,隻好提高了嗓子叫道:“來人,進來掌燈!”

她睡覺的時候,不喜身邊有外人侍候,隻有最親近的人才能在她身邊守夜。

旁的宮女不得她的傳喚,誰也不敢擅入。

可是她扯著嗓子連叫了好幾聲,也沒聽到半點動靜。

整個大殿中靜默一片,隻有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中回蕩。

姚皇後背上突然豎起了寒毛,生生地打了個冷顫。

她緊緊閉上了嘴巴,兩眼睜得大大得,恐懼地東張西望。

可無論她的眼睛睜得再大,看出去仍是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

這一片黑暗帶來的是詭異的寂靜。

姚皇後聽到自己的心跳得怦怦作響,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起來。

突然之間,一陣冷風刮過,直撲向姚皇後的身前,她登時毛骨悚然。

這大殿之中門窗緊閉,哪裏來的風?

莫不是……

她心頭竄起一股恐懼。

“誰?是誰?”她的聲音抖得自己都聽不清。

一片寂靜。

姚皇後渾身簌簌發抖。

睜大眼看出去,仍是什麼也瞧不見。

越是瞧不見,她就越是害怕。

“啊!”她發出一聲尖叫,放下帷帳,整個人縮進了帳子裏,用被子緊緊蒙住自己的頭。

突然之間,窗子“喀的”一響,姚皇後渾身一抖,情不自禁豎起耳朵。

隻聽得軋軋聲,似乎被人緩緩推開長窗,緊接著“咚”地一聲,似乎有一樣重物落地。

姚皇後心中緊縮,幾乎透不過氣來,隨後她又想,不是鬼,鬼不會發出這樣重的聲音。

對了,是貓兒!一定是貓兒!

她安慰自己,隻覺一顆心終於跳得慢了些,從被窩裏探出頭來,揭開錦帳,大著膽子向外張望。

隻前長窗開得大大的,月光從窗子映射出來,照得地上白花花的一片。

就在這一片白茫茫中,卻有一個又黑又長的影子在搖晃。

那個黑影吊在窗戶前麵,飄飄蕩蕩,搖搖晃晃。

姚皇後以為自己眼花了,使勁揉了揉眼睛看過去,登時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嘴巴張得大大的,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黑影,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

她飄蕩在空中,穿著一件又長又大的白衣,白衣上斑斑點點全是汙血。

姚皇後看得清清楚楚。

那女子……居然沒有腳!

“鬼……鬼……”姚皇後的舌頭抖得說不出話來了,她駭怕得隻想尖叫,可聲音卻像卡在了喉嚨裏。

“嘿嘿嘿……”那白衣女鬼發出一陣鬼氣森森的笑聲。

姚皇後兩眼一翻,幾乎昏死過去。

“還……我……命……來……”白衣女鬼伸出長長的鬼爪,在空中向姚皇後飄浮而來。

“你、你、你認錯人了,我、我、我不認識你,你……你別找我索命……”

姚皇後身子抖得像篩糠一樣,見那女鬼越飄越近,一雙又瘦又長的鬼爪對著自己的咽喉抓來。

她拚命想往後躲,可身子就像僵住了一般,一動也動不了。

終於,那雙鬼爪碰到了她的喉嚨,那尖尖的指甲在她的喉部劃過。

姚皇後發出“嗚”的一聲,兩眼翻白,徹底昏死過去。

“切!這就暈了?真沒用!”

若水簡直無語了。

自己準備好的台詞還沒來得及念,這姚皇後就被自己硬生生的嚇暈了。

看來俗話說的沒錯。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這姚皇後就是生平虧心事做得太多,所以她最害的就是半夜鬼敲門。

所以自己剛剛隻露了個臉,笑了一聲,她就整個人崩潰了。

唉,隻是她這一暈,自己的計劃倒泡湯了。

本來是想裝成鬼,詐她一詐,讓她吐露出一些秘密,看來,今夜是不行了。

“小白,快放我下來,她嚇昏了。”

“哈哈,我說的沒錯吧,你這鬼臉畫得太像鬼了,是人就得被你嚇昏過去。”

墨白從房梁上一躍而下,輕飄飄落在床前,手中銀絲一收,若水便從空中落下地來。

“現在怎麼辦?”墨白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姚皇後,提議道:“要不,把她弄醒過來,再嚇她一次?”

若水白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她做的壞事太多,想必她平日裏最怕的就是冤鬼向她索命,我這一下,已經嚇得她肝膽俱裂,我怕再嚇她一次,她就真的被我嚇得變成鬼啦。”

她歪頭想了想,打量了一下周圍,唇邊露出俏皮笑容。

“這姚皇後好會享受,布置得這等舒適!小白,咱們既然來了,總不能入寶山而空手回吧,你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東西,隻管拿,不必客氣。”

她燃起了燈燭,也不怕外麵巡夜的人瞧見。

因為姚皇後的房中常年徹夜火燭不熄,要是一旦熄滅了,反而容易讓人懷疑。

玲瓏和外殿的宮人們全都被墨白點中了睡穴,一個個睡得死豬似的,人事不知。

她舉起蠟燭,開始在屋裏翻箱倒櫃起來。

墨白也不客氣,跟著她一起,東撿撿,西搜搜。

若水專找一些箱籠櫃奩,可是一無所獲。

她本來想找找看,能不能發現一些密函之類的東西。

她相信姚皇後如果和那幕後神秘人有所往來的話,一定是通過書信的方式。

可她幾乎翻遍了整個房間,也沒有找到一點有用的線索。

甚至她連姚皇後的床底都找過了,也沒發現暗格之類的東西。

若水泄氣地直起身來,發現墨白正盯著一盞落地的九枝蓮花燭台看個不停。

“小白,你看上這個了?”她見墨白兩手空空,顯然和自己一樣,毫無發現。

“噓!”墨白突然伸出手指,按在若水的唇上。

他豎起耳朵,傾聽著外麵的動靜,麵色突地一變,一伸手攬過若水,從長窗外飛身而出,袍袖一拂,兩扇窗戶悄無聲息地關上,沒發出半點聲音。

他沒有長身,帶著若水貓腰躲在花叢中。

一條黑影突然出現在宮牆上,就像是一隻蒼鷹飛了進來,落在牆頭。

那黑影靜靜地佇立在那兒,好一會,一動不動。

若水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透一口。

很顯然,那黑影正在側耳傾聽,然後,他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一雙冷電般的目光對著若水和墨白的藏身之處掃視過來。

姚皇後素來喜愛香花,她的寢殿之外更是種植了大片大片的奇花異卉。

雖然已經過了子夜,有許多花仍然開得華美繁茂,陣陣香氣直衝若水的鼻端。